阮锦棉一走,骁王连冷笑都懒得摆在面上了。
弘元帝遣散了所有宫人,突然觉得有些心灰意冷。他按着太阳穴疲惫地问:“你还在怨朕吗?七年了,你”
“七年了,”骁王打断他,“我无一日敢忘记停云与宋延老师。”
宋破军,字停云。
时隔许久再次听到这两个名字,弘元帝微微一颤,颓然地闭上了眼睛。
骁王仰起头灌下半壶酒,面无表情地看向弘元帝:“我此次归京并不是为了见你,派来监视我的人都告诉你了吧?没错,我是回来找人的。”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我接到消息,停云就在京中。”
“什么?!”弘元帝大惊,站起身质问他:“什么时候的事?可还有其它消息?给你传递消息的人是在什么地方见到宋破军的?”
骁王嗤笑一声,极不屑地说道:“关你什么事儿,我凭什么告诉你。我向你坦白为的是让你不要干涉我,可不是为了再给你机会害死停云的。”
“放肆!”弘元帝厉声喝道:“朕看在血缘亲情的份上对你多般忍让,你却越来越口无遮拦,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皇帝!”
骁王听他这样说,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直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半晌,他觉得笑够了,抬手擦擦眼角的泪花,叹着气喊道:“哥。”
他已经有许多年不曾叫过弘元帝“哥哥”,此时开口,两人便都恍惚回到了他们还是大皇子与三皇子的那些年,在暗潮汹涌的朝堂之上战战兢兢相互扶持的时日。
“看在老师的份上,看在弘元八年我差点为你死过一次的份上,放过停云吧。我会带他走,你这辈子都不会再看到他。”
弘元帝沉默良久。
他抬起头去看那天上的月亮,今天是万家团圆的日子,明月如同玉盘高悬于苍蓝天幕,散发出柔和圣洁的光辉。
恰似宋延其人。
皓月当空,光华足以照耀千里,无人会注意到他身边稀疏微弱的星辰。
·
宋延二十二岁那年连中三元,实乃惊才绝艳之辈。只可惜成为了党派斗争的牺牲品,始终不得重用,最后被打发去给年幼的皇子开学启蒙。
彼时的上书院不过小猫两只,年仅六岁的大皇子和二皇子乖乖坐好,懵懂而又好奇地望着年轻的先生。
宋延向来随遇而安,纵使不得志面上也无半分愁苦,在这方寸之间照样能指点江山。他博学多识,讲起课来潇洒风趣深入浅出,就算是再贪玩好动的皇子也会喜欢上他的课。
在大皇子的心里,他最崇敬的不是可以号令天下的父皇,而是这位仿佛无所不知且总是谆谆善诱的老师。
之后的几年里上书院又陆陆续续地添了几位皇子和伴读,其中要数三皇子最为顽劣,宋延便叫了自己的儿子来和他作伴。
宋破军比三皇子还要小上两岁,眉宇间能看出一点父亲的影子,是个白白嫩嫩秀气可爱小面团子。三皇子憋着坏想好好收拾他一顿,最好是能把人欺负得再也不敢来上学。可没想到宋破军只是长得乖巧而已,实则比谁都蔫坏,三皇子戏耍不成反被坑,不过几番下来竟结出了不错的交情,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待他们稍大一点儿了,便开始了长达数年的夺嫡大战与权力倾轧。
对于弘元帝来说那实在不是一段美好的回忆。
他只记得自己仿佛一直行走于风雨飘摇的秋夜里,脚下的不是路,而是系在峡谷间的麻绳,稍不注意就会落入深渊,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幸而还有老师可以做他的光。
明澈通透c坚定无畏的光束,给他坚持和向前的勇气。
而三皇子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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