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全世界都在今天过生日
管仲正在躺在院子的树荫底下乘凉,半眯着眼。阳光从树冠的缝隙中漓下来,在石板上画出一个个小点。
脚步声越来越近,他却始终没有抬头。公子纠已死,小白大概是记恨自己之前险些杀了他,现在还吊着自己的命。天天一大群人看着自己,活着倒是比死了还难受。他翻了个身,继续趴在席子上。
一旁的男子脸上挂着重重的黑眼圈,却依然不掩威势。他没有说话,默默地站在一边,看着地上的人瘦削了不少的轮廓,呼吸一下急促了许多。
他径直走过去,把他抱了起来。管仲眉头皱了皱,瞬间睁开眼睛,刚看到面前的人时,瞳孔就一下子放大,看清楚了以后,又揉了揉眼睛。再看,他还在那里。管仲顾不上什么形象,立刻搂住了他的脖颈。
“鲍叔,谢谢你。”
鲍叔牙没说什么,只是往前走,抱着他上了路边的车。马车开始行驶后,直接拽下了他的衣服裤子。
管仲似是没有预料到,垂眸看着他的手在他的伤口附近摩挲,低声安慰道:“别生气,以后都不会这样了。”
鲍叔牙看到一道道血肉模糊的伤痕时呼吸一滞,咬了下唇,从旁边的包袱中拿出一坛清酒,“好生躺着。”
管仲默默趴下躺好,冰冰凉凉的触感传来,随即就感觉到一阵刺痛。他固然对鲍叔有情,却不能对公子无义,最后失败了,他也希望能够保住他的命。
替公子挡下几鞭子,最终公子却还是难逃一死,就连自己也险些回不来了,还好在这时鲍叔来了,又给他捡回了一条命。
他忍着疼不出声,但有一道伤却是深及神经,上药时背筋一阵抽搐,背肌也拧成一种奇怪的形状。鲍叔牙连忙收了手,“你的伤太深,先这样躺着吧,回去以后会有太医来看。”
“我本来荐你为相,君上虽应下,却始终心有顾虑,大夫们也不愿。夫人看好你,跟君上百般说和,又向我许诺给你加官授爵,封妻荫子。以后你都不必担心,尽心侍奉国主称霸诸侯即可。”
“王姬还许下什么?封妻荫子?”他不顾身上的伤,一股脑爬起来,直接正对着鲍叔牙。
“是。”鲍叔牙避开他的眼神,应下。“夫人慷慨,还答应保管式世袭封地和子孙世代为官。”
管仲攥住他的衣领,指尖颤抖着,过了一会儿,又收回手,像刚才一样躺下。背后的伤痕因为刚才过度挺直的脊背渗出一丝血,他默不在意地闭上了眼睛。
哀莫大于心死。他一次又一次地救回了他的命,却把自己推得越来越远了。自己欠了他太多,根本无以为报,只能如他所言,竭力辅弼国主,一世报恩还恩罢了。
他们都背负得太多,注定不能按自己的意愿生活。不仅有匡扶齐国之任,又要光复家族姓氏。自己的心意又有何用?活着便罢了。
他想起了很久以前,他第一次见到叔牙的那天。他半个身子埋在雪里,身体露出的部分都是被流氓混混打出的淤青。他家里急缺钱财,只能在市中乱混,那时他还不会武,被人辱骂了殴打了也是常事。
找事的人已经到了拐角,他只得闯入一条富人住的街巷,躲在雪人的身体里。躲是躲过去了,结果却被冰雪冻僵了,在他眼前发黑之前,他从雪人的眼眶里看到了一个少年的脸。
醒来时,他躺在一张温暖柔软的床上,身上盖着羽被,窗边站着一个人。他转过身来,正是他晕倒前看到的那个少年。看到他温和的笑容,忽然心里生出一种深深的自卑感。也许是珠玉在侧,觉我形秽的缘故,他低下了头。
从那时开始,他便在叔牙的家中有了类似门客的身份。说是门客,其实他很多还是自己出去做点生意,再补贴日渐衰落的家。只是常常还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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