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六章 如月篇(二)(第2/3页)  迷惑人心之道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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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一句话,转身走了。

    那天开始,月娘在缅乡无人敢欺,她坚持着只是唱歌,深居简出,从不多言。只是钱突然就多了起来,她和夫君二人也得以从破败的棚屋搬到窗明几净的楼中,至少不用再担心夜半有意无意的闯入者。她的夫君又恢复了往日的意气风发,除了愈加瘦弱,神色已经如当年初见的样子。

    事情似乎在好转,只是他们没有成亲,他总是有意无意的提起,她也总是勉强的避开,“段伯父交代一定要等他亲自证婚。”她说,这是真话,某个意义上也是假话,只是她看着夫君偶尔流露的阴沉目光,内心歉疚而恐惧。

    越来越多的人为月娘而来,那些银子却流进她夫君的手中,又从那手中散到大大小小的赌坊和药铺里去了,当一个夏天过去,她再一次发现自己的积蓄不翼而飞时,心里终于泛起冰凉的寒意。

    她唱一晚不过得十金,她的夫君却已经喜欢上了另一种黑色的药丸,名为“极乐”,一颗就要五金。

    她愈加沉默,偶尔,她无意识的吹着那只短笛,她不知道小少爷是否真的听得见,但她确实可以在这短短的笛音里回忆起邹阳明媚的午后。

    多想回去啊,在邹阳的阳光下随心所欲的晒着太阳。

    后来,她决定一个人走,她把细碎的银子一点点藏在花盆中,可是路费还未攒够,赌坊的老爷却不愿意再等了,他在星夜里上门,展开手中账册。

    利滚利,她的夫君偷偷欠下了上万两银子。

    “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她看着夫君涕泪横流磕头如捣蒜,心里升起悲哀的感觉,又被她狠狠压了下去。赌坊的打手越走越近,她拿起匕首抵着自己的喉咙,“你们再敢走一步,我就死在这里。”

    这时,她的夫君药瘾犯了,他难受起来,看不到压抑沉默的气氛,只看到她手中的匕首,爬过来说着一起死,却一把夺走她手里的刀缩到墙角。

    “我想要极乐…我只是想要极乐…”他看着赌坊的老爷,像一条狗摇尾乞怜。

    她无法置信的看着他,再无反抗之力,那一晚,她在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里,看着她的夫君在角落里咀嚼着“极乐”,手舞足蹈的陷入癫狂。天亮了,她醒来,看到他跪在床前,磕头如捣蒜。

    “我会对你好的,我会对你好的…”他一遍遍说着,额头嗑出血来,她只觉得一阵阵臭味,从那血里飘了出来。

    走不了了,她隐约知道。赌坊的老爷在那个夜里夺走了她的身体,然后把“极乐”塞进了她的口中,那天午后,她终于知道她夫君的感受了——早晨醒来时,她只想一死了之,中午时药瘾发作,她全心渴求的只剩下“极乐”,她渐渐难受起来,看着她的夫君带着意味不明的喜悦,递过来一颗黑色的药丸。

    她看到了自己的末日。

    “跟我回去吧…”她看着药丸,抬头乞求道。

    她的夫君哈哈一笑,“为何要回去,只有这里才有极乐。”

    万蚁啃食的痛楚从周身传来,她却觉得不及心痛的十之一二,她也哈哈笑起来,笑出了眼泪,朝墙上一头撞去。

    这张脸会害了你……

    娘亲的话仿佛说在上一辈子,像一句应验了才会被想起的咒语。

    她醒过来发现自己动弹不得,赌坊的老爷坐在不远处看着她,慈父一般说道:“生命可贵,不要再任性了。”她流下泪来,求他放自己走,他神色不变,转身走了。

    那之后的半个月,她被绑在床上,“极乐”被按时塞进她口里,半个月后,他真的要放她走了,她却恍惚着跪下来,口中念念有词,除了“极乐”再无他物。

    赌坊的月娘又回来了,她的歌声依旧动人,只是脸色偶尔苍白如鬼,人们很快知道,她现在唱一晚只为了一颗“极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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