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娴向说话的人看去,一个看不出年纪的老者,头上包着洁白的缠头,穿着一件白色的对襟长袍,外面套了一件黑色的长褂子,留着一副整齐的长胡子。花白的胡子半遮半掩着厚厚的嘴唇,体型微胖,眼睛很小仿佛一直在眯着,一眼望去很难分辨得出他是睡着还是醒着。大冬天里他竟然光着脚穿了一双木屐,也不知道是因为一身白袍还是因为那一部胡子,看起来还真有点仙风道骨的意味。
“苏记是家里的产业,掌厨的是这家二姑娘,这是大姑娘和三姑娘,都是二姑娘的姐妹,这纯姑娘是表妹。还有这苏小秀才是幼弟,没想到今儿苏老弟竟自己给我们端起菜来了”徐知州笑着拍了拍给自己上菜的苏烟,说。衙门跟官学的关系就像正规军和储备军的关系,谁也不知道储备军里能出什么样的人物,所以瞅准了都会先挂个师生的名分以图日后发展,徐知州熟知丰州官学里的不少学子,自然认得苏烟。
“回大人,家姐怕那些伙计缩手缩脚的碍了诸位大人的雅兴,就让学生也来帮忙了。”苏烟谦顺地笑答,“二姐的话学生是不敢不听的。”
“你们姐几个的感情如此融洽,实在难得。”徐知州笑着称赞。
“的确难得,姐妹弟兄团结融洽才是一户人家最大的幸事,就像我时常讲的一根树枝易折断一捆树枝却无人能折断,一家人最重要的就是团结齐心。”净明法师捋着长长的胡须,语重心长地说。
“法师说的是,正是这个道理,可惜这世上许多人不知道,为了名利闹出许多丑态来,下官在知州衙门里常能遇到这种事,唉”徐知州略带一丝讨好地随声附和。
“看这两个小姐儿的年纪掌厨的姑娘想是年岁也不大吧”净明法师似乎对女性厨师很感兴趣,笑着问。
“苏掌柜今年正十七,虽然有了人家,不过还没出阁呢。”徐知州笑答,“苏掌柜的父亲过去也是一位名厨,染病过世后苏掌柜继承了她父亲的手艺又重新将家里的产业发扬起来。”
“原来如此,年轻姑娘能够承袭父亲的遗志并将其发扬,不错不错”净明法师连连点头,捋须赞道,“这样的姑娘我在游历时也见过,她身边还有一个跟她的性子截然相反的妹子,话说那是一年深冬”
净明法师虽然喜欢吃喝,排场却不算大,不用人伺候也用不着人让,自斟自饮,自夹自吃,一边吃一边和其他人说笑,时不时会冒出来一两则短小却很值得回味的故事。似乎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无论是为他接风的官员还是给他上菜的伙计,他的态度始终如一,一点也看不出他是一个受皇上赏识在全国各地都有信徒的哲人。在说话时这就是一个普通的老头,亲切和蔼,平易近人。
“不愧是岳梁国的故事王,我都差一点听住了”苏娴抱着托盘站在厨房里,四十五度角望着顶棚,轻声叹道。
正在忙碌的苏妙瞅了她一眼,提醒“你们没忘了你们只是进去上菜的吧”
“啊呀”苏娴这才回过神来,低呼一声,捂住嘴唇。
“拜托你们注意力集中点,你们是伙计,不是去广场上听故事的信徒,就是想听也得等宴席结束了再听。”苏妙无语,一字一顿强调道。
“是。”九个一半脑子仍沉浸在故事里只用一半脑子在面对她的伙计参差不齐地应了一声。
“二姐,回头我给你讲那个可怜的好姑娘和她坏妹子的故事,真是太可怜了,我都要哭了”苏烟两眼通红,一面擦拭着微湿的眼角,一面迫切地对她说。
苏妙看着他,无语地抽了抽嘴角,再一次强调“你们是去上菜的”
“是。”九个人又应了一遍,这一次倒是比先前齐整了些。
“净明法师讲的故事真有那么好听”九个人去上菜后,苏妙狐疑地问回味。
回味看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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