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书素来不大爱说话,今天却因为这火辣辣的酒觉得仿佛有千言万语憋在心中,不说说就觉得不痛快。
他又喝了一口,因为没沾过酒,只喝了两碗脸就通红似火烧,的力量从心口处传递过来,垂着开始怦怦乱跳的脑袋,他放下酒碗,嗓音黯哑,含着悲凉,轻声问
“东家,我、是不是特别窝囊”
“是。”苏妙一点没有犹豫地回答。
一刀狠狠地扎进心窝,仿佛喷出血来,酒已经为他的指尖染上一丝绯红,他的指尖在颤抖。
“窝囊也是一种人格。”苏妙继续说,“没有人规定人的性格必须是什么样,只要你不讨厌自己,你可以一直这样下去,不会有人干涉你。”
“我讨厌这样的自己”在她话音未落时,他仿佛发泄憋闷似的忽然用力低吼出来。
苏妙望着他依旧垂着头,酒的艳红色已经顺着脸廓蔓延到脖颈,她淡淡地说
“既然讨厌,那就改变吧。”
文书抬起头,用一双发红的眼睛望着她,很悲伤。苏妙觉得他的这些悲伤与其说是因为陆慧被迫离开,还不如说他是在为他自己悲伤,为自己的软弱,为自己的无能,为自己的胆怯。
“陆慧”他直直地望了她一会儿,轻声对她说出这个让他异常难过的名字。
“我觉得她会比你幸福,因为她比你可爱。”苏妙平着声线,直白地道。
文书呆了一呆,醉意已经顺着血管麻痹一般地爬了上来,他不禁垂下头去,耳畔仍旧回荡着她半点不留情面的话,过了一会儿,轻轻地呵笑了一声。这一声短笑不知是因为他无法否定她的话在自嘲,还是只是单纯地想要做出一点反应。顿了顿,他俯趴在柜台上,脑袋重重地落下,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他醉了过去。
一楼大堂又一次恢复了沉寂,苏妙歪头看了他一会儿,双手抱胸,带着一丝无奈,咕哝着说
“酒量这么差还想做状元,你差远了。”
醉死过去的文书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她的这句刻薄的评论,总之他的眉毛皱了起来,仿佛有点生气。
苏妙也没让人送文书回去,文书直接在宁乐的屋子里打了地铺,第二天一大早醒来品尝了此生第一次宿醉的滋味。
从那天起文书再也没有提过陆慧,他更加努力地读书,更加专心地工作,只是话更少了,但却比从前更合群,别人再和他说话时他也不会不理睬,虽然话不多,却能应答几句,即使仍旧寡言,人际关系却比从前好得多,就连宁乐也不再整天发火自己是“热脸贴冷屁股”。
文书依然是街坊邻居都称赞的孝顺孩子,然而很明显的,他和文氏的交谈更少了,虽然他在面对母亲时依旧很恭敬,但母子间仿佛多了一道无形的墙,即使是外人也能觉察到他们之间明显的生疏。
这样的生疏一直持续到院试拉开帷幕,这一次的院试宁乐和文书全部参加。
文书一大早从家里直接出发,虽然这一次苏烟不会参加,为了讨个好兆头,苏妙还是为宁乐煮了状元及第粥。
院试连续六天,六天结束后从考场回来的宁乐和文书都像被扒了一层皮似的,脸色发灰。
苏妙也没问他们考的怎么样,等待放榜的日子苏记一如往常,只有文氏每一天都很紧张,情绪时好时坏,既觉得眼前一片黑暗又觉得金光灿烂即将到来,就连在劈柴时她亦不间歇念佛,搞得身边的人都以为她魔怔了。
一个月后,院试的榜单在知州府衙外用大榜张贴出来,宁乐和文书一大早就出去看榜,因为过于紧张,连早饭都没吃下。
苏烟跟着他们一起去看热闹,文氏本来也想跟去,文书怕人太多她会被挤倒,竭力劝她不要去。苏妙也跟着劝了两句,文氏只好留在店里,在文书临走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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