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没上过高中,何来的高中毕业照。
上高中、上大学,有什么用?在社会上行走,有钱和狠拼才是王道。阿杰的人生观向来如此。
猴头蹲坐在楼梯口吃烤面筋,七八块沙肝侧卧在腿边的纸袋里。“你家小区太恶心了,是人住的吗?”虽然抱怨过一百次,猴头依然压不住胸中的怒火。
阿杰看着爬过的肥老鼠,自嘲地笑了,掏出一块沙肝津津有味地品尝:“你吃过老鼠吗?真tm香。”
麻雀和乌鸦飞快地翻找着垃圾,野狗肚子滚圆,窝在旧轮胎中,懒洋洋的。公厕独有的味道钻进猴头鼻子,猴头干呕了两声:“我tm吃老鼠干什么?”
“你懂个屁!”阿杰头上青筋暴起:“你爸是医生,你妈是老师。你家月收入五百的时候,我家只有三十!你说吃老鼠干什么?”
他用指头狠狠地戳着公厕:“来来来,你看到了吗,两米深的粪坑!两米!我当初和冯远拿着钢锯,跳进粪坑里锯铁道,就为了换几片辣条吃!”
阿杰大笑着,他是个十分容易狂躁的人。“我就偷了对门一个鸡蛋,被我爸吊起来打断了两根肋骨。”
猴头看着阿杰翻起衬衣,干瘪的肚皮凹下去一块,颤声问道:“你爸呢?现在在做什么?我叔厂子还缺人,来帮忙不?”
“哼,早tm死了。哈哈哈!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一个拎着菜篮子的大娘,远远的绕开阿杰,眼神畏缩,步履蹒跚。“哎呦我去,你还敢躲着我?”
阿杰抄起半块板砖,一个箭步冲到大娘面前拦住:“你躲什么?我问你话呢!今天不说明白喽就打断腿。”
大娘眼里滚着泪珠,嘴里嗯嗯啊啊的应承着,求助地望着猴头。菜篮子用锈铁丝缠了数不清的道道,勉强撑着竹篾。一小捆韭菜叶子焦黄,垂头丧气地躺在篮子里。
“你给我说话!是不是又出去偷东西了?”阿杰手里的板砖直指着大娘,随后疯狂地拍着自己的脸,狂笑着:“我们穷,但是得tmd有尊严!”
猴头愣住了,呆呆地盯着半块板砖。大娘嘴里根本没有舌头,说话是完全不可能的。
“算了吧兄弟。该走了。”猴头给阿杰点上了烟,手心里全是细小的汗珠。
阿杰放肆地咬着烟嘴儿,冲大娘挥手:“走吧走吧!你杰哥跟你开玩笑呢!那么大个人了,玩笑都不会开,哭什么哭!”
猴头长得很像吴镇宇,常常自比倪永孝。与一帮太子党终日混迹于酒吧夜店,是猴头引以为傲的事。
由于酒精依赖,他的手常常剧烈地颤抖。不过此刻,手抖怕不是因为缺酒。他突然想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因为他从没参透什么是狠,他的所作所为也完全称不上坏。他只是一个卖假烟的小市民。没有比逼着一个哑巴说话更丧心病狂的事。
麻雀低飞。烟囱飘出白菜帮与萝卜条的粗糙气息。四五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站在大院里洗菜,毫不忌讳地聊荤段子,一个个胀得梆硬。
穿高中校服的小姑娘坐在门槛上边抠脚边用山寨手机观看着综艺节目,身旁的小伙子用火机燎烤着锡纸,沉浸在升腾的烟雾中。
所有优秀的人才全都去了大城市打拼,谁来拯救自己的故乡呢?
猴头坐在大巴上呆呆地看着划过的绿水青山,一路无话。他从来没想过将青山绿水,同穷山恶水画上等号。
地标上闪过铜矿、煤矿、稀土矿,不过早在改革开放之前,就已人去山空。我们曾支援了特区,特区何时回报我们啊?
门虚掩着,猴头看到一屋低声啜泣的女人。看来冯远已经来过了。
佳佳摇着孩子,面色憔悴。带着包装的孩子衣服随意地搁置在写字台上。
猴头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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