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羽低头准备将凉水倒入滚烫的盆中。上月陪彩袖出门买胭脂水粉，彩袖一时忘了带钱，便向秦墨羽借了五两。五两对于彩袖此等名妓来说其实不算什么，但对于打杂的秦墨羽来说够她花好几个月了。

    “又是一个讨债鬼！”彩袖怒道，“老娘马上就要睡一个王爷，完了我直接把钱甩你狗脸上去！”

    “哦，很好，”正准备倒凉水的秦墨羽突然停住，一滴也没倒进去，反而冷冷一笑。

    “水温合适吗？”彩袖嘀嘀问道。

    “刚好……”

    是啊……刚好，刚好可以把这只鸡的鸡爪给焖熟了……

    外边的兵器交加声越来越近，步声橐橐似从楼梯传来。

    听声音，是快到了。

    秦墨羽拿起彩袖双脚往盆中狠狠一按！

    “啊！”

    一阵尖叫，冲破九重云霄。尖锐的叫声里，夹杂着楼道更为急切的脚步声。

    彩袖几近昏厥，翻着白眼身体抖动着挣扎，却始终挣脱不了秦墨羽力大的双手。她突然站在了盆中，一时不稳向紧闭的门一倒。

    与此同时，黑影在窗纱上一闪，飞驰而过，朝门边飞去。

    彩袖突然站起身来，秦墨羽飞奔过去，抓住了彩袖的一只脚。正待抬腿狂奔的彩袖突然踉跄朝门倒去！

    与此同时，门被炸开！

    “呲——”尖刀入肉之声听得人心发毛，带着铁锈般的血腥气息，闻着令人作呕发晕。抓腿、绊倒、开门、白刀进红刀出，只在须臾之间。

    那出现在秦墨羽眼前的红刀，沾满鲜红血液，滴滴滴在木板之上，时而汇聚成条条江河、沟壑深深，时而汇聚成血谭，日光之下张牙舞爪搅动人心。

    秦墨羽慢吞吞爬起来，那两位士兵一时惊愕在原地，呆呆地望着她，并没有发现刀上的彩袖已经重重倒地，死得狰狞。

    “早，”秦墨羽微微一笑。

    “不……不……不是我……不是我杀的，”那士兵颤抖得言语不清。按照东陵律令，士兵无辜杀人也是要受刑罚的，包括误杀。在酷刑面前，人心当然抵抗不住心中妖魔带来的恐惧。于是那士兵双手一抖，刀身落地，发出叮铃声响。

    那声响似乎将他二人唤醒，继而嘴中时时念叨着“冤枉”二字，惊愕地转身离去。

    秦墨羽转身从妆台之上首饰盒中取出一支花簪，对着翻着白眼死不瞑目双脚被烫熟的彩袖喃喃自语道：“看起来不止值五两银子，多出来的，就算作利息了，”她不屑瞥了一眼，继续道：“做人要留口德，你能因为别人的一句称呼而逼人残废，凭什么我就不能因为你的恶语而杀了你？”

    话音甫落，她轻声一笑。秦墨羽缓缓走到床边，对着床冷冷道：“床下那位，可醒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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