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看破一切虚假。”
崔宁,十五死,二十五复生,地底十载,为家人弃,余生流离各大寺院门外,寂寂死去。
这个为世人不容的男子啊,他将是她出师来,寻到的第一位追随者。
青凉在屏风外的矮塌上浅浅睡去,崔宁在床塌上,经过青凉的引导,已经找回生前睡眠的本能,正在安稳地睡着,呼吸轻微,有如那过往的十年岁月般无知无觉,没有梦境。
远处的京城中心,靖远侯府,一处整洁而不显奢华的庭院,门口的茶花在黑暗中幽幽盛开。
室内的塌上,一位年轻的男子似被噩梦困扰。他的鬓发为汗水濡湿,棱角分明的脸上,是痛苦与茫然,密长的睫毛颤抖着,有如这梦境,纠缠着他。
忽的喘了口气,他缓缓睁开双眼,目光有一瞬的茫然,随即沉淀,化作惯有的冷冽。
掀开被子,起身下塌,他静静地坐在塌边,忽的弯腰抱紧双膝,脸庞埋在膝盖上,便开始轻轻地啜泣,没有声音,却是有着无法掩饰的悲伤。
起身,他取了火折子,点燃了房间内的燃烛,也惊动了在外面树上守着的暗卫。
两名暗卫面面相觑,他们家主子又无眠了,他们默默通过烛火的倒映,看着男子在桌案上,摊开一张图纸,提笔添了一点,然后缓缓收起。
室内,云拓看着自己手中的《九九消寒图》,神色恍惚一瞬,已经两个春秋了,从刚来第一年的受尽屈辱,到如今的大势将成,什么都恢复了,却丟失了自己最珍视的。
如今,他接收了母族留下的残余部下,还要完成战死的外祖的遗愿,收复北方故土。几十年过去了,那些蛰伏在北地,受尽屈辱的庞家军成员,可是已对南明失望?
他低低地笑了,默念一声,“快了。”
既是睡不着,他也不勉强自己。吹熄室内的烛火,取了个烛台,从墙上取出一把剑,他缓缓推开门,在院子的空地上,就开始练武。
到底还是耿耿于怀的。他记得自己伸出手,努力向那人靠近的痛苦,记得她脸上蔓延的血迹,以及她向着他努力笑着,眼睛中的光亮却渐渐黯淡的模样。
后来他因昏迷,被困住,连回去收尸都没能做到。直到有了反击能力,他却再也找不到她存在的痕迹。似乎她的出现只是他的一场幻觉。
次日。
京城素来是个繁华之境,马车上悬挂的的青铜铃,于风中清响。小店门口的酒旗掠过行人的发顶,熙熙攘攘的集市,各色衣裳的浮掠,倒像是盛世光景。
城门处,两个略显奇怪的身影忽的出现。
男子二十五岁光景,单手擎着一把厚重的黑伞,隔开了阳光,面容干净,或许是因为终年不见阳光,皮肤如玉般惨白,但奇特的是,他的目光却无邪而不含一丝杂质,懵懂如幼童。
而一旁的女子头戴一顶黑色幕篱,黑纱坠落,只能隐约一探轮廓,但从身姿看去,却是绝色无疑。
“终于到了。”青凉仰起头,看了眼熙攘的街道,由衷地叹了口气。
她的路痴还是一如既往,明明只在京郊,硬是饶了大半圈才抵达京门,以前就老是被二师兄笑话,每次从山下回来都要先在山脚绕个大半天,然后才被等得不耐的师兄提拎上去。
山上两年,攻击没学,依师兄的话来说,她依旧弱如山鸡,只那脚法成了一绝,缩地成寸他们都没学成的她偏偏就精通了。然后逃跑也方便了许多。
她在幕篱的遮掩下,看了看四周,暗暗地把手上的小罗盘揣进兜里,舒了口气。
然后抬头,她看见了一个透明的苍老身影在檐间飘过。
抬头看了眼正中的太阳,午时三刻刚过。
她用右手按住自己的藩篱,低低说道,“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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