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毛师爷略略谈了湖北多盗所以多捕快的缘故,马翥更加着慌,“照此看来,这胡体安能不能缉捕归案,犹在未定之天。”他说,“密札上限期只有十天,怎么办呢?”
“事情是有点棘手,不过东翁不必着急。等我来想办法。”
于是毛师爷从床头箱子里取出一个小本子,背着马翥翻了半天。这是个不肯让任何人寓目的‘秘本’,里面记载着各种办刑案所必须的资料,其中之一就是捕快的名册,姓名年籍,是‘承袭’还是新补,新补则来历如何?查到胡体安,下面注明:‘刘学太保荐。’
“不要紧。等我找个人来问问。”
“谁?”马翥问道。
“也是本县的捕快,刘学太。这是个真捕快。”
于是到班房里传唤捕快刘学太。磕罢了头,刘学太只向毛师爷问说:“师大老爷,有什么吩咐?”
“你的麻烦来了”毛师爷向窗外窥探的人喝道:“都替我出去关门。”
幕友的规矩,都是独住一院,食宿办公,皆在一起,关防十分严密。刘学太见他如此处置,知道真正有了麻烦,脸色顿时就变了。
“你保存过几个名字?”
这是指保荐捕快,刘学太一时也记不清,想到就共报了五个名字,其中没有胡体安。
“不对吧”毛师爷问道:“有个胡体安呢?”
“胡体安”刘学太吓一大跳,“保这个人的,多着呢不止我一个。”
“我只找你一个”毛师爷扬一扬他的‘秘本’,又加一句:“我只着落在你身上。”
“师大老爷明鉴,”刘学太跪了下来,“胡体安是本县一霸,极难惹的,如果风声透露,一定抓不到了。师大老爷既然着落在我身上,我一定想法子抓人来,公事上好有交代,大老爷的前程可以保住,不过……。”
听他欲言又止,自然有条件要谈,毛师爷问道:“你还有什么话,尽管说。”
“请大老爷体恤,第一、限期宽些;第二、我的家小不动,免得打草惊蛇。”
“家小不动”,是请求免予扣押他的眷属,差役奉命办案,为加重压力,原有这样的办法。如果扣押了刘学太的家属,可能胡体安会起疑心,所以说是“免得打草惊蛇”。这要求合乎情理,毛师爷允许了他。
“不动你的家小,可以。不过,限期不能宽,因为上面的限期也紧得很。我给你三天限,第四天没有人来,可别怪我无情,要请你老娘来吃牢饭了。”
刘学太跟胡体安是有往来的,他在天门那件案子,刘学太亦略有所闻。抓他倒不难,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胡体安在通城的产业甚多,决不会走,软骗硬逼,总可以把他弄到手。但这一来便结成了生死冤仇,人家党羽众多,而且都是亡命之徒,自己决不能去惹这场杀身之祸。
想来想去,只有照自己最初的想法办。当跟毛师爷答话时,说‘一定想法子抓人来,公事上好有交代’,便是暗示:总有一个‘主犯’就是。如今只有跟胡体安自己去商量,弄个‘主犯’来归案。
“胡老大,”他屏人密告:“天门那件案子犯了,指名要你的人,着落在我身上。你说怎么办吧?”
胡体安先惊后笑:“老刘,你是跟我开玩笑?自己弟兄,有话好说,何必来这套?”
“这你就不对了我当你自己人,才来老实告诉你,请你自己想办法,你倒疑心,我在你身上玩什么花样,这不太冤屈人?你不想想,保荐你的是我,我把你弄了进去,于我有什么好处?”
最后一句话,说得很透彻,胡体安原是一种试探,探明真情,随即改容相谢:“老刘,老刘,我跟你说笑话的。你这样维护我,我岂有不明白的道理。来,来,我跟你好好讨教。”
引入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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