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朕听人说,每年梅雨季节,最称辛苦的,是不是?水淹三法司嘛,是吧?”
皇帝可以开玩笑,别人是万万不能、也不敢的,“皇上说的是。水淹三法司,缘自有二。其一,刑部等处,地势最低,每年天降雨水,排之不去,便成积潭,这可称之为天灾。”
“有天灾,这么说来,一定是有了?”
“有的。”额勒和布说道,“刑部所关,最碍民情。兼且是死生之事,不可不处处留心,事事注意。上下原属,不可不分外谨凛。否则,只怕天灾未至,已经临门了。”
“嗯,嗯。”额勒和布这番话,非常对皇帝的脾气,闻言赞许的点点头,“皇上,前面就是刑部大堂了,那里自古以来就有一股肃杀之气,奴才想,非真龙宜乎落足,不如请皇上到白云亭,与列位大人议政吧?”
“也好,就到白云亭。”
君臣几个进亭子落座,额勒和布、郑敦谨、林拱枢、朱光第等人第二次行礼,皇帝不等他们跪下去,便出言拦住了,“都坐,都坐吧,今儿个朕来到刑部,也是心血来潮,正好抓这么一个机会,我等君臣说几句话的。”
说话间,沈淮、翁心存、崇实等三法司的正副堂官纷纷来到,由肃顺引领着,进到亭子中,跪倒行礼,“都起来,坐吧。朕这个恶客不请自来,倒让你们也不得闲了。”
“皇上这话,请恕奴才大胆,说一句不知尊卑的话。皇上为恶客,从来只有一次,便是当年在军机处值庐中,简拔二员。从那之后,六部之中,哪一个不是做守株待兔之盼,期望着再有这样一次转运汉偏遇九龙渊的佳话?这一次皇上以恶客自况,可是又看中三法司中哪一个了?”
皇帝给崇实的话逗得扑哧一笑,“你也是年近五十的人了吧?居然还是这样顽皮?”
“奴才不敢,奴才只是长存一颗童心而已。”
说笑几句,皇帝游目四望,“今天军机处叫大起的时候,朕对赵光说,要想有政治的清明,首先要有的就是司法的公正。所以这一次拨冗到刑部来,就是想和你们这些大清的刑名之学的专才,议一议此事。今儿个我们言者无罪。朕想,不管大家说什么,都是为使我大清福祚绵长,绪统不绝嘛,嗯?”
众人各自左右看看,既然皇帝说,要议一议此事,那潜台词就是,如今所行的刑名之法,尚有未臻圆满处喽?但不圆满的地方,又在哪里呢?“朱光第,”皇帝等了一会儿,见无人答声,只好点将了,“你在风尘多年,一直是管着刑名案子的,若论及实际,以你的经验最称丰富,你先说。”
“是。”朱光第是咸丰十六年的年中,给皇帝一纸朱喻,调京内用的,一进京就坐上从二品的刑部左侍郎高位,可称位高而权重。但在京中为官,和在省内不同,往来种种关系,上下厘清,就要他费尽了脑筋。朱光第本人性不及此,最后没有办法,托人走通了肃顺的门路,和他换帖做了兄弟,才能从这种迎请琐碎事务中脱身出来。
听皇帝叫到自己,避无可避,“臣以为,皇上仁厚之君,阅遍青史,也难以寻觅。尤其是自咸丰十二年,御驾北狩热河,皇上和大臣临幸普宁寺,在大雄宝殿所言,并立为成法,推行而下的,永远废除株连恶法的上谕,实在是臣自幼束发开蒙,经由先师教化以来,平生唯一仅见,臣捧读之下,涕泪不可抑止的一份上谕!”
皇帝倒觉得奇怪了,有没有这么夸张啊?转眼看看众人,倒是都一派激昂感动的神情,“皇上,朱大人说的极是。咸丰十二年时,臣在湖南任上,见皇上颁行全国的上谕,感动得无可如何。这等心念百姓,忧民如伤,怜民如子的圣王,祖龙以下,再无二人。”
皇帝到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今儿个不是听你们歌功颂德来的,说正经事。”
“是。”朱光第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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