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他将茶盏向她的方向推了推,将闲书倒扣在桌面上道:“还以为你要再睡一会儿呢,先过来坐一坐,早晨吃些东西再出天澜城。”
听他那语气,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二人只是打闹了一次,清晨醒来依旧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陆千凉不大想理他,自己倒了杯茶坐到了远离他的一处椅子上,抿着茶望着风景,就是不同他接话。沈言璟摇头直笑,并未说什么。
天澜城已是至北的城池,东出天澜后便是一望无际的玉华山脉。而折剑山庄旧址,就在玉华山脉的腹地。
山中虽有路,也只是能容人行马踏的羊肠道,驶入马车委实困难。京水索性弃车,在天澜城太守的府上挑了三匹好马,备了食水准备入山。
以三人的脚程,不出三四天便能抵达折剑山庄,可陆千凉此时却有些迈不动步了。
有一句话叫做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现在的她就是这样的心情。说来,每一年前来祭拜,她都会深深自责昔年之事,可却从没有哪一次如今次这般剧烈。
她曾将一个杀害了自己全族上下三十余口的凶手当做至亲之人,竟还妄想着为他生儿育女,与他相携白头。
如今看来,都是一场笑话。
顾鸿儒殷勤的送三人出城时,天色还是一片阳光明媚。而入了山,天色竟渐渐昏暗起来,不消片刻便下起了鹅毛大雪。
拇指大的雪片砸在脸上融进领口中,冷彻心扉的冰寒。陆千凉跨坐于马上,掩紧了了帽兜,微眯着被狂风吹的睁不开的眼执着前行。
黄到底还是一只毛儿都没长齐的幼猫,遇了大雪一身的绒毛不能御寒,早早地便躲到了沈言璟的怀里趴着,只从他的领口处露出一只脑袋,异色瞳孔好奇的注视着漫天的飞雪。
沈言璟夹了夹马腹,赶到了陆千凉的身边,问道:“冷不冷?”
陆千凉不答。沈言璟索性伸手抓了她的马缰,翻身下马径直走到了一处避风的岩壁后,伸手去拍她狐裘上的雪片:“风雪太大容易惊马,现在此处躲一躲,京水去升堆火来。”
京水点头退下。
山中的风雪与大雾就好比沙漠中的风暴,能够轻而易举的将渺的人类吞噬掉。饶是陆千凉这等武功卓绝之人也不敢恣意而为。
暖融融的火堆没一会儿便燃了起来,京水也不知从何处变出了紫砂茶壶,烧了开水分给二人。陆千凉双手捧着茶杯,半张脸都蒸腾在温暖的水气之中,蒸的脸儿通红。
沈言璟掰了半张胡饼给她,陆千凉未接,只是径自饮着杯中的热水。他举了一阵,自觉无趣便收回手来,自己咬了一口:“你觉得我做得不对?”
陆千凉望了望外面的天色:“我只是想不通,王爷对一只猫儿狗儿都能生出恻隐之心,为什么对人命却能默然到这种程度。”
沈言璟一声轻笑,掰碎了胡饼泡了些温水喂给手边的猫儿,回答道:“人心,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这个道理你懂得的。”
继而便是一阵死寂般的沉默,周围只剩下狂风的呼号声与树枝燃烧的噼啪声。陆千凉紧紧地握着手中的茶杯,骨节处泛出青白之色,似是要将那茶杯捏碎掉一般。
空气像是凝结了冰碴,沈言璟并为像曾经一样出言安慰她,只是语声淡淡的道:“猫儿狗儿没有智慧,谁给他们吃的,他们便任谁为主。在我的眼中,那些生活在底层的人与这些苟且偷生的猫儿狗儿没什么不同。千凉,你觉得我没有恻隐之心,那是因为你不明白,上位者的不动恻隐之心便是最大的恻隐之心。”
沈言璟挥挥手,京水转身隐入了风雪之中,连一片衣角都不曾被风扬起。此时的火堆旁,就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有风吹来,扬起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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