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七章 郭善与雷公(第1/3页)  王大春求学记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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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阴沉得厉害,灰蒙蒙的乌云在离地面很远的地方,把太阳包围得像一颗咸鸭蛋,需捅破很厚的蛋白才得见黄油流出。相比雷雨天之前的紫一块青一块的乌云,这种整片的灰蒙蒙更让人提不起劲头。这是一个不打算下雨的阴天。

    昏暗的这一小方空间里,男生宿舍固有的潮湿,枕套上长期未洗去的油脂和三两张未拉开的发黑的蚊帐,让人越发觉得没有任何方法驱散身体里的寒气。

    宿舍最里头的左边床,郭善的上铺,陈辉躺在发黑的蚊帐里面,大被蒙头。床边上的耐克球鞋上耷拉着两只潮气颇重的臭袜子,袜子外翻过来,袜筒插在鞋口里,前掌位平整地挂在鞋子后包上垂下来,仿佛有晾干后再穿的意思。由于空气湿冷凝冻,袜子的臭味无法散发开来,只徐徐地往上飘,一部分停留在郭善床边,另一部分调皮的往它主人的蚊帐里冲,冲不进去又再次降到郭善的床边,战略性地保留实力。

    陈浩瀚坐在书桌边上,开着一盏光线微弱得飞蛾都没兴趣扑的台灯,一只手掌夹在两腿中间,另一只手拿着一本《梦里花落知多少》,书和脸都几乎快贴到台灯的灯胆,每隔大概两分钟就把双腿间的手拿出来翻过一页书。显然郭老师的大片大片落叶和悲伤逆流成河都无法打动陈浩瀚的铁石心肠,翻书的速度犹如来月事的女人翻脸一样,说翻就翻。

    厕所的门慢慢打开,郭善穿着一套浅蓝色保暖内衣,手里拿着一卷卫生纸,假装做蹲太久的腿麻状慢悠悠地走回床边,穿过陈辉鞋子散发的气味,揭起那张十分钟前还有点体温的被子,鱼贯而入。郭善脸上整片的痘痘烫红烫红的,在床上的黑暗中,越发显得细菌的活力。

    郭善在厕所办事这件事早已在周围几个宿舍相传开来,单只有他自己以为隐藏得很好。甚至有好事者在陈辉乐此不疲的通知下搬了凳子过来坐等郭善生硬的表演。

    事情是这样子的。

    每天晚上十一点熄灯上床之后,各式各样的男生都潜意识地停止了白天无休止的学术研究,在拉下蚊帐的那一刻纷纷把自己的兽性和狼心掏出来,因此女人们裙底的那些事成了熄灯后唯一的谈资。郭善的上铺是陈辉,陈辉的对面是飞飞。晚上熄灯后,陈辉和飞飞这两个性经验者就开始探讨那些女人的秘密。先是比较开放地讨论自己的前女友,从声的不同到(基)点的位置,从耳根的敏感到变换姿势的重要性,到后来开放性地谈到嫖过的小姐和一些偏西方和东洋的行为,精彩之处犹如李渔和亨利米勒再生,把那些声音动作甚至气味描述得让人误以为身临其境。在郭善还没任何经验的前提下,强行打开了郭善的观。

    郭善从此变本加厉地往厕所跑。

    同在一个宿舍,每个人互相对对方洗澡时间的长短,先搓泥还是先抹沐浴露,每天大便的次数和用时都了如指掌。郭善由于好吃肉又从不运动,更爱吃完饭就躺进被窝,因此常消化不良,厕所一蹲就大半个小时,并且由于消化不良引起的大便湿热粘滞,用纸也要比别人多两截。

    郭善拿起为了偶尔在床上挤痘而放在枕头边的卷纸,嘴里发出“啧”的一声,微微皱眉,边摸肚子边穿拖鞋做飞奔状往厕所赶,仿佛有人同时要跟他竞争坑位。大概十分钟后做腿麻状扶墙而出,脸色涨红,油光渐退。

    起初也没人察觉,郭善每次进厕所都花上大半个小时,办完事懂得在里面站一会以减轻嫌疑,把犯罪过程做得毫无破案线索。天气渐冷之后,在厕所干站着实在难以忍受,时间就慢慢缩短成正常的十分钟,大春便瞧出了猫腻。

    郭善先是假装肚子痛的动作非常做作,真正拉半个小时的时候反而是不紧不慢地进厕所。再是平时上厕所时常要学陈辉和马涛慢慢点上一根香烟,陈辉是因为烟瘾,马涛是因为小时候家里没厕所,拉屎全在村里的公共厕所,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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