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章七十四】井底引银瓶(第2/4页)  西沉记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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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小戏子唱着“冰弦断,便情绝;银瓶坠,永离别”,为君一日恩,误妾百年身,画翼说的,大约也就是这样的道理。但就算是这样,我还是止不住地会为流鹃感到难过,这种发自内心的可惜和痛楚是怎样的道理都无法消除的——人人都有可惜的时候,妾弄青梅凭短墙,君骑白马傍垂杨,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这之中的是非曲折,又是谁能说得尽的呢?最终剩下的只有值不值得,旁人看着痴傻,自己却是心甘情愿,实难说得明白。

    我正和画翼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此时忽然又听得有人叩门,画翼去开,居然是小福儿,自流鹃的事后我与他也是半句好言语都没有,这桑沃院中个个都是鬼灵精,他心里自然也是明白,今日居然能主动上我的门来找我,也是罕见。只听小福儿对画翼道,“原来是画儿姐,怎么今儿来了月姐姐屋里了?婆婆差我来问月姐姐在不在,若是在,还想请月姐姐去一趟。”

    “婆婆说了是什么事没有?”我此时在里屋,画翼在外头,不动声色问道,“沉儿刚出门,我在这晒药。若是有什么事,等她回来了我转告一声。”

    “也没有,也没有,”小福儿陪笑道,“只是新来了衣服料子,其中有一匹月白压绣球花的蚕桑缎子,是上等品,婆婆记着月姐姐喜欢,说是要给给月姐姐留了做裙子,本想请月姐姐去量身段。既然月姐姐不在,那便之后再说也无妨。”

    “原来是这个。”画翼答道,“也不打紧。待沉儿回来我给她量了尺寸送去也一样。我替沉儿谢了婆婆好意,也劳烦你跑一趟。”

    小福儿应了一声,便也就走了,画翼关上门,又走进里屋来,我还是坐在窗台边瞧着她道,“你倒学乖了。只是光是你说我不在,他哪里能信?左不过是来打探虚实的,又回去给陨若报信儿了。”

    “陨若这也是在试探你,如此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画翼坐到我身边劝我道,“桑沃院中,到底还是陨若说了算,她能如此待你已经是少见了。若我们还要在这里待下去,便还是与她仇怨宜解不宜结。你说可是这个道理?”

    画翼这话说得也还是中肯,陨若行事一向果断,甚少如此迂回柔转,抛去流鹃的事不谈,我与她的一盘交易还没结束,而她此刻能如此待我,指不定我于她还有别的用处,不然她早能把我扫地出门。于是我便也听了画翼的话,当晚那小王爷一行人来之时与画翼下了楼去,却也不进阁子,只在外头接应瞧着里头的动静。倒是今晚棋莞头一回进了阁子里头去,虽然只是坐在最外围招呼着位不入流的客人,但对他而言已经是极大进步了。看着棋莞此刻烹茶递水已经比先前熟练不少,变身术也有所精进,我也不由得松了口气。而今日我本以为林辉堂会随王爷一同来,只是他今日却未露面,而让我没想到的是画翼口中说的那王爷带的新客竟是先前在双阑山偶遇过的陆呈峒,真真是世事难料,才几个月不见,落魄书生竟成了王爷面前的红人。我忽然想起那一回林辉堂在红窗影中与季迩轩的酒后闲谈,原来那一番话也不是随口一说,想必这陆呈峒是时来运转遇见了伯乐,被引荐到了王爷跟前。再看那陆呈峒,早已换下了当日的破衣烂衫,也摘下了那打着补丁的灰布头巾,虽不是着绫罗戴金冠,但也是一身崭新的圆领袍,再无了当日的寒酸相。再想想之前他被小芦儿拒之门外,今日却能坐在桑沃院的上房里赴宴,也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

    “居然是他,”我小声对画翼道,“之前姓林的来的时候还说过要提携他,没想到是真的。他本是应试答卷的时候忘了避讳,又没钱打点考官,结果被赶了出来,本来是倒霉事,却成了上升的机会,谁又能想得到呢。”

    “原来还有这样的事。”画翼点点头道,“这也真算是一段奇遇。福兮祸所倚,祸兮福所伏,这人间之事也真是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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