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出声的不是林寻舟,而是坐在屋中,背对着他的白衣女子。
屋内色调阴冷,几乎没有什么鲜艳的装饰,一切以灰、黑为主。
陈设也非常简陋,一张床榻用屏风遮了一半,一张书案,女子坐在案前,背对林寻舟,面前是一面梳妆镜,却用灰布盖住。
几扇窗户都被钉死,唯留几个小孔用以通气。
幽室。
林寻舟关上房门,谨慎地打量着这间屋子,以及这个女子。
谁也没有再说话,仿佛刚刚并没有人出声询问。
女子就这样静静坐着。
林寻舟就这样静静站着。
他在看这个女子,看这会不会是一个陷阱。
女子始终背对着他,低着头,她的体型纤弱,不像是会武功的样子,房间空空荡荡,也藏不住兵器,更不要说人。
终于,林寻舟出声打破了房间的死寂,“或许——你认识舟山先生吗?”
女子无声摇头。
“他叫做李温良。”
女子微颤,缓缓抬起头,仍是没有转过身,“认得。”
音调哀婉不似生人。
林寻舟缓缓皱眉,紧盯着那女子,走得更近了些,问道,“你是谁?”
“你又是谁?”女子反问。
“我叫林寻舟。”
女子轻轻吐了口气,在寂静的房间中显得格外响亮,悠远而绵长。
“我知道你。”
知道——而不是听说。
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知道意味着了解,意味着熟悉,而听说,就真的只是道听途说而已。
这个女子知道林寻舟,林寻舟却不知道她,那就必然有一个人很认真地和她说起过林寻舟,而且说了很多。
“你听谁说的?”林寻舟问她。
女子理了理鬓发,却不知道嘴角有没有勾起一抹微笑,“一个没钱喝酒的教书先生。”
教书先生。
“他说我是他的学生。”
“对,是他最得意的学生,也是最担忧的学生。”
“他得意我什么?”
“得意你是真的心系天下。”
“他担忧我什么?”
“他说:你不明白大义与小义。”
心系天下,却又不明白大义与小义?
有心而无用吗?
小师叔,你是这么看我的吗?
心系天下必然是大义,小义——是指我在替小师叔报仇吗?
你是要我放下仇恨,顺从皇帝,在苟延残喘中努力改变这世道吗?
小师叔——你原来是这么想的吗?
还是我仍旧肤浅?
“荒谬!”林寻舟低声喝道,“啰嗦半天,你到底是谁?”
“我只是一个琴女,名叫何必。”
“何必?”
“是,他走了以后,我就只叫何必。”
“何必来招惹你么?”林寻舟出言嘲讽。
女子没有回答。
“难道不是你主动招惹他的吗!”
气势陡升——浩然剑随心而动,锵锵作响。
林寻舟冷眼相向,厉声道,“我知道你们的底细,这一切都是你们设计好的,就为了等他不可自拔,置于死地?”
女子笑了,不住地摇头,“一个连酒钱都付不起的穷书生,谁要置他于死地?我不替他付钱,他兴许连门都出不了。”
“那你又为何被幽禁在这呢?”林寻舟满脸嘲弄。
女子沉默了,半晌又问道,“他除了是个书生,还是什么人?”
“你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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