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变成废墟的低矮建筑物和一些空dàngdàng的断垣残壁。威利从望远镜中观看到攻击舰艇抵达了海滩,蜂拥而上的坦克和海军陆战队士兵正在向前挺进,以及从各个小岛腹地那灰白色荒野里喷shè出的意料不到的白色和橘黄色火光。他看见一些海军陆战队士兵倒下了。那景象使人振奋又有点悲哀,就像是看见一个拳击手被击倒在地一样。
他打开专用的短波收音机,JBD640,热切地偷听起海岸上坦克里的战斗人员的谈话。他惊奇地注意到他们已舍弃了海军互相联络时的用语。他们以简短、愤怒、恶dú的语句在彼此之间,以及与那些在竭力用pào火保护他们的军舰jiāo谈。他们使用的都是一些可怕的肮脏话语。与军舰上士兵们那种郑重其事的、带有歉意的讲话语气相比,岸上士兵们那火辣辣的话语形成了一种颇为滑稽的反照。这实在新鲜有趣,威利一直听了将近两个小时。他听到有一个人正在用令人难以置信的污言秽语不停地咒骂时突然死于非命,不禁毛骨悚然。至少,他猜测那人是死了,因为那人正在恳请海军用pào火消灭一个正在用机关qiāng向他猛烈扫shè的碉堡,他的话就突然中断了。威利生出一种隐隐的羞耻感,因为当别的战士正在一个个死去时,自己却在存储以供将来在客厅里闲聊时的趣闻逸事,这样的行为表明他完全没有人的感情。可是,他却并没有因此而关掉收音机。
不过,在吃午饭时,在一个特定的瞬间,他于心不安了。当时他正往冰淇淋上加浓稠的巧克力汁,一声前所未闻的震天动地的猛烈bàozhà直震得银制的餐具和玻璃杯子哗啦啦作响,连他的脸上都觉出了bàozhà的震波所激起的气浪。他跳了起来,与基弗、佐根森一同跑向右边的舷窗。佐根森掀开遮着窗口的薄铁板,他们便从那里使劲地往外看。一个巨大的黑色云团正从纳穆尔岛上缓慢地冲天而起,下面的滚滚浓烟中长而丑恶的暗红色火舌四处乱窜。“毫无疑问,是个大弹yào库。”基弗说道。
“我希望它已把几千名日本鬼子zhà回到他们的老家去了。”佐根森正了正他的眼镜说。
“我怀疑它真能那样,”基弗回到他的座位上。“那些还活着的日本人全都躲在修筑得很好的深洞里,而我方的一些人也和他们一起被zhà上了天,这是可以肯定的。”
威利瞪大眼睛瞧着这场大屠杀大约有一分钟左右,这时,他闻到一股温热的香味拂面而来,原来是佐根森少尉呼出的气息吹到了他的脖子上,还可以听见这位少尉嘴里嚼ròu的声音。然后,威利也回到自己的座位,随即将羹匙chā进那洒着一道道棕色巧克力汁的诱人的白色冰淇淋里。他忽然想到,自己在这里泰然地吃着冰淇淋,而那些在只有几千码之外的纳穆尔岛上的陆战队士兵却正在挨zhà,这种对比是何等的令人于心难安。可他的不安感并没有使他停止吃他的冰淇淋,只是这个想法像一粒沙子在他脑子里滚来滚去,使他颇感不适。最后,他禁不住将这种想法大声说了出来。
其他军官都生气地看了看他,但没有一个停止吃他们的甜食。不过,那个往常习惯于往自己碟子里加很多巧克力汁,多得都让别人看着倒胃口的杜斯利,这时伸手去拿巧克力汁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然后才在他的冰淇淋上按螺旋形一圈圈地加了薄薄的一层巧克力汁,而且在放回碟子时显得小心翼翼。
基弗推开已被他刮得干干净净的碟子,说道:“别犯傻了,威利。战争就是这么回事,少数人看着许多人被杀死而他妈的庆幸死的不是他们自己。”他点燃一支香烟。“他们明天就可能让咱们去环礁湖里扫雷。这些小岛那时很可能已全被攻占了。那时,许多陆战队士兵们也许会围坐在海滩上吃午饭,也许会看着咱们全都被zhà得飞到半天空里去。而他们没有一个人会因此而少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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