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和儿子跟着端起起杯,喝下了酒,陆东又给添上。欣兰受不了这酒味,皱了皱眉,抿了一下嘴,接着福生的话头说道:“你以为你还是孩子呀,就记着吃嘴呀!”
福生拿起筷子,在桌子上嗑齐,夹着菜道:“嘴谁敢吃,还用它说话哪。不过想想刚从西京回来那会儿,一家生活真是紧巴,就是春节也不敢这样大块吃喝。那时候,有个白馍吃就不错了,平时哪想过酒和肉,那都是妄想啊!是不是?”说完,把菜填进嘴里嚼的有声。
欣兰接道:“可不是!如果都和现在这样,咱们说啥也不会从西京迁回来,陆北也不会丢哪了,可怜我哪孩子了!”欣兰说着,一种酸楚的表情溢于言表。欣兰为福生生了五个孩子,陆北是欣兰的老大,返回原籍时落在了西京,跟着自己当教师的父母,本想在哪里留个根,没想到后来在运动武斗中失去了性命。眼前的陆东是老二,67年迁回来时才六岁多,刚赶上上学。高毕业后,75年推荐上的农业大学,毕业后一直在家。三儿子陆南比陆东两岁,前年恢复高考后考上中专了,一学期才能回来一次,两个双生女儿存和花也都15了,在城里上高中住在了学校。
福生知道欣兰一提起陆北就难受,他何尝不是,他心里也疼,可他提起往事怕勾起欣兰伤心,可偏偏每次欣兰都提起。想起这事,福生埋怨自己不说,心里还有点怪罪欣兰的父母,没有照顾好自己的孩子。可想归想,却从来没敢在欣兰面前表示过。他爱欣兰,他知道欣兰能离开自己的父母,和他一起带着孩子们回到老家,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和他一起吃苦受累,是多么的不易。他总认为,欣兰能嫁给他,是上天对他的恩赐。
见母亲难受,陆东也很伤感。陆东对哥哥还是有印象的,他很崇拜哥哥。在他的记忆里哥哥高高的个子,英俊潇洒,带他逃票,摸鱼,帮他打架,是自己心目中的英雄。可毕竟十多年过去了,再加那时,有记忆也已经有点模糊了。这会儿,听母亲提到哥哥,他知道母亲提起哥哥就会心疼,怕母亲伤心一发不可收,忙岔开话茬说:“城市确实不错,住在城市里,能进工厂上班,能住高楼,能洗澡,能看电影,多美呀!”
看儿子一脸羡慕的样子,欣兰收拢住刚才的情绪,道:“城市里生活是美,要不现在人们都想进城当工人,农村女孩找对象都想找个吃商品粮的。可当初咱们要是不迁回来,就凭当时的生活条件,不饿扁你才怪哩!更别说咱们一大家人了。你爸咱们一家人回来也是为了保命呀!”
“是呀,”福生接道:“哪时候城里的生活可不能提,买啥都定量,都要票,想养活你们这些孩子实在不易。早知道城里发展这么快,说啥也不会迁回来,谁也没长前后眼不是!再说生活提高也都是这些年的事。不过,陆东你想想,城里生活好了,咱们农村是不是也生活好了,现在吃的,喝的也不错呀!国家政策好了,提倡改革开放,经济搞活,就连咱农村,也分产到户了,照这样下去,我在咱村建筑队,你在家做木活,你妈在家伺候着农田,还愁以后日子不好”
听福生慷慨激昂的给陆东说道,欣兰没有接话,她夹起碗中的肉给福生爷俩一人一块。
福生见了,就把欣兰从猪肘子上剔下的猪皮夹了一块放进欣兰的碗里,然后说道:“俗话说得好:吃啥补啥。陆东做活出力,自己多吃点瘦肉,长肌肉。你妈是个女人,爱讲究,多吃点猪皮,长脸。”
欣兰陆东一听,都笑了。欣兰道:“是资女人好不好,歧视我们女人,还卖弄。要是吃点猪皮就能长脸的话,你多吃点吧,赶紧把你哪老包脸给换了!”
福生接道:“我说的女人有我自己的含义,和你们理解的不一样。再说脸怎么能随便换哪,如果换的像二三十岁的年轻人的脸了,年轻了,春节还怎么贴门上,还是就这样吧,能镇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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