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东楼心下疑惑,想要一窥究竟,便见着这孩子不停的扭动着身子阻止他看。
“藏了什么宝贝不让我看?”
“没……没什么。”
沈岁厄后退了一步,不小心磕在绣凳之上,一时之间仰面坐倒在地,愣愣的盯着季东楼袍子上繁复的纹路看。
季东楼瞥了一眼被弄脏的地毯,以及沈岁厄身后那黑漆漆的手掌,含笑道:“你弄了这一手泥,难不成我若是不留下你,你还想糊我一脸再走?”
沈岁厄默认了,闷着声不说话。
季东楼让人收拾了地毯,又领着这孩子去洗手。
“本以为你是只小奶猫,不曾想已是长了利爪,用膳吧。”
“嗯。”
沈岁厄不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按着萼梅教的礼节规规矩矩的坐着,只夹自个儿面前的东西,看起来颇有几分小心翼翼的,瞧着季东楼没动筷,小声的道:“对不起。”
咬了一口水晶饺,又道:“谢谢你。”
“我并没有为你做什么。”
皇帝去泰山尚未回宫,季东楼只每日去佛堂给皇后请安,回来后教沈岁厄识字,这小姑娘每日里都揣揣的很,季东楼在她视线里消失不过片刻,便开始四处找起来。
季东楼给沈岁厄找了一群伺候她的宫娥,仍然不能分散她的注意力。
沈岁厄早已意识到萼梅说的话可能只是个不能作数的玩笑话,是以在季东楼又一次从她眼皮子底下跟着燕无行离开后,她很是乖巧的捧着书在亭子里等着。
不能惹他烦,万一他不喜欢自己了可怎么办啊……
“陛下已是从流言之中听到老将军的事了,现在正从文城改道去淮州一看究竟,由国师回京代理朝政。”
燕无行压低了声音,在季东楼的耳边说道。
淮州的灾情严重得很,但周府并不在震区,若是周府之中有一丁点不对劲,都会让那生性多疑的皇帝对太子有改观——
然,季东楼的目的却也并非是这个,他要的是他的外祖父能够安度晚年,他的外祖父已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年轻时不曾好好儿的和家人生活在一起,老了更不应该掺和进他与太子之间的纠葛。
“好,这事先且瞒下来,在父皇找到外祖父之前,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季东楼嘱咐着燕无行,他虽是皇子,却是没有兵权的,因着外祖父的关系,父皇甚至并不打算让他掺和兵部的事,若非是这次淮州地动给了他一个合理的突破口,只怕他此生都要受到季暮卿的钳制。
季东楼的眸色阴暗起来,便听得女声在惊呼以及急促的环佩叮当声。
为了使沈岁厄不至于殿前失仪,朝阳殿的大主管卓于特意从仓库里寻了皇后娘娘的陪嫁箱子,拿出一件嵌蓝宝的玉禁步给沈岁厄用上,教她学些仪态,本沈岁厄也学得好好的,此刻却是脚一崴,人没有摔在地上,那玉禁步却是断了绳子,落在地上磕得失了表面的光滑。
沈岁厄面色苍白的站稳了,看着从花树后转出来的季东楼,分明还是近在咫尺,沈岁厄却觉着她们之间隔了一道天涯。
这玉禁步之贵重,卓于可是给她说过的,这是皇后娘娘赏给季东楼的东西,甚至可以说的上是留给未来二皇子妃的东西,但……
“怎么这样不小心?砸着脚了也不知道喊一声。”
季东楼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呆立在沈岁厄身后的内侍,将手递了出去。
“今日教的字都会写了吗?”
揉乱了那一头的发,才弯身将那件玉禁步捡起来,交给卓于送去看看能否修补。
“会……会了。”
沈岁厄不敢眨眼,握着自个儿的手心,有些磕磕巴巴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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