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宇帝目不转睛的看着被裴念笙带进卧龙殿的孩子,凝神注视了许久,忽然问道:“你的娘亲可是姓顾?”
“我……”
“我不知道。”
她从来便不知道自个儿的母亲叫什么,父亲叫什么,只听村里人唤他们沈叔、老沈、沈抠门之类的。
沈岁厄知道她姓沈,但更多的,也没有了。
钦宇帝有些沉默,挥手示意裴念笙退下。
一开始他是觉着这女孩儿出身低微,配不上自个儿那二儿子的,只见着了之后,他又觉着有些莫名的熟悉。
那张还未全长开的脸,有些太像顾臻了,那个影卫里唯一的女人。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钦宇帝皱了皱眉头,他手边放着的便是前些时候影卫收集而来的资料。
然而一场地动,沈家村泯灭于世间,再无人知晓沈岁厄的身世。
“没有人告诉我。”
被人问了这问题,沈岁厄的面上一下子涨得通红,手足无措的揪着腕间绣着蝴蝶的织金披帛不敢抬头。
“你娘亲姓顾。”
钦宇帝的一句话,沈岁厄知道了,她娘亲姓顾,叫顾臻,然而她又仔细的想了想,这个姓氏这般温柔,她的娘亲那般可憎……
又怎么会是她娘亲的名字。
沈岁厄抿着唇,在卧龙殿陪了钦宇帝半日,直到天黑才被放走。
离去时仍旧是裴念笙带她离开的,月光披了裴念笙一身,看起来仿佛立刻便要乘风而去,羽化登仙。
“今日,你在卧龙殿听我讲了一下午的《风月诀》知道了吗?”
“我没有听你讲过。”
沈岁厄想起被裴念笙一手刀打晕在宫墙边上的燕无行,又道:“我知道了。”
“你有听过《风月诀》吗?”
裴念笙被沈岁厄的反应逗笑了。
“没有,听起来像土豆泥,桂花糕什么的,有风又有月,那是什么?”
沈岁厄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又伸手触摸着迎面拂来的夜风。
天越来越冷了,沈岁厄活动了十指,便看着月下的裴念笙面上有些可疑的酡红。
“那是人间至美之事,两厢情愿,结发为盟,人生之幸,莫过于此了。”
裴念笙觉着,他活了这许多年,还没有今日这样丢分子过——
堂堂一个国师,竟是沦落到给个小女娃娃启蒙一些迤逦之事,唉……
裴念笙叹了口气,将那段将军与小姐经历了多年曲折才堪堪“在一起”的故事讲完。
那是裴念笙的姐姐——先皇后在世时最爱听的话本子。
幼时他也并未当回事,久了裴念笙才知道,那里边还藏了一份难以公诸于众的情谊。
“小岁厄记住这个故事了吗?”
裴念笙见着沈岁厄点头,颇有些自得,他说这个给沈岁厄听,一则是想拉近与沈岁厄的关系,二则是想看看季东楼若是知道了沈岁厄听他讲这种故事,不知会作何反应。
“你还有故事吗?”
朝阳殿的内侍也会为她讲故事,不过都是些宫墙内的鸡毛蒜皮,虽她更想听狐鬼志怪、民间趣事,但朝阳殿中没有,其他地方她也不敢跑去翻,是以这宫中的生活虽比沈家村好,却也比沈家村乏趣许多。
“有啊。”
裴念笙含笑说着,便看到季东楼带着人堵在宫门口,季东楼身后,是揉着脊梁骨的燕无行。
“既是二殿下来接小岁厄了,你便跟着二殿下回朝阳殿吧,下次有缘,我与你讲讲旁的。”
“好啊。”
在裴念笙含笑的话语里边,沈岁厄抬头看了一眼季东楼,他的脸色似乎不太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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