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154年,初冬的萧索寒气已笼罩在淮河两岸空旷的原野之上,衰草连天,似已远去地平线之外。偶尔有只落单的大鸟,啁啾地飞过原野去,分明是一片寂寥的光景。巍巍大汉江山,眼下却并不平静。黎明时分,天光刚刚破晓,淮河畔便是一阵地动山摇。
伴着飞扬的马蹄和滚动的车辙,长河尽头,隐约传来通天的呐喊声。
“诛晁错,清君侧!”
霎时间,地平线上烟尘四起,隐天蔽日。唯有金黄色的旌旗雄赳赳气昂昂地自烟尘中穿出,恰似刺破黎明天穹的一道曙光,旗面上大大的“吴”字在风中招展。
千乘万骑紧随旌旗之后,沿着淮河一岸铺天盖地地厮杀过来,整齐的口号也逐渐演变成杂乱的杀伐声。正是来势汹汹的吴楚军队。
当头的枣红色骏马,载着一身戎装的吴王刘濞,他一手紧握缰绳,一手持着染血长剑,面不改色地驱马前行。目光所及之处,皆是节节败退的梁国军队。刘濞脸上飞快地闪过得意神色,下巴微扬,目光似已越过前方尸横遍野的染血平原,远眺到数十里外拔地而起的梁国城墙。
梁国乃吴楚之地与大汉京畿的最后一道防线,一旦攻下,刘濞便能挥师长安如入无人之境。到那时,便再无力量能够阻碍于他。遇神杀神,遇鬼灭鬼,更不是什么夸口之言。
“将士们,给我冲啊!拿下梁国,本王重重有赏!”刘濞早已按捺不住心头激动,骑在高头大马上,睥睨着挡在吴楚大军前那些不知死活的梁国士兵,鼻子里发出一声轻蔑的冷哼,随即振臂高呼,众将士云集响应。
战鼓轰然雷动,响彻云霄。吴国的千军万马冲向仍在顽强抵抗的梁国残余军队。两军纠缠在一起,一场混战旋即展开,只见利器白刃所到之处寒光一片,慑人心魄。尽管梁国军队殊死一搏,奈何吴楚军愈战愈勇,染血的大剑下,梁国士兵纷纷倒地,进而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一鼓作气终了,梁国士兵已是尸横遍野。吴楚军队面向威风赫赫的刘濞,口中呼喊着胜利的口号。
直到刘濞抬高双手然后在空中向下按了按,大军才安静下来。刘濞对面,一匹黑色骏马分开人群走了过来。马上载着一名身着铠甲的年轻男子,刚毅的方形脸,轮廓与刘濞倒是有几分神似,炯炯有神的双目和嘴角掩饰不住的笑容,更是如同刘濞一样意气风发,有一丝难掩的贵族风度。
诸位将士认出这便是吴王刘濞的二儿子,即当今的吴国太子刘驹,纷纷给他让路。
吴太子在距离刘濞两三米远时,就跳下马来,按着腰间佩剑大步流星地走到刘濞马前来,深鞠一躬:“父王千岁!梁国城池前的最后一道防线,已被我军顺利攻破,如今梁国城内也不过是些散兵游勇,不足挂齿,我军不消两三日,便可一举拿下梁国,挥师长安!”
“好!”刘濞神采奕奕地赞道,命令刘驹犒赏三军,以解劳乏,然后就地扎营,与梁国城呈两相对峙之势。
刘驹还未领命退下,吴国丞相便匆匆上前,先是向刘濞深鞠一躬,然后才禀道:“大王,消息来报,当今圣上听从袁盎之意,已诛杀谗言的晁错,意在平息战事,不知大王认为可否退兵?”
刚才喜上眉梢的刘濞,顿时脸色一沉:“什么?我吴楚大军一路上攻无不克,势如破竹,如今大半个江山已经是本王囊中之物,那刘启竟妄想本王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退兵?到底是那老不死的袁盎老糊涂了,还是皇帝心知肚明,这场仗继续打下去,他会保不住他的江山,所以害怕地要向本王求饶了?”
“大王英明。时下老百姓已称大王为‘东帝’了,即便是当今皇上,也要对大王恭敬三分。”丞相非但没有对刘濞直呼皇帝名姓一事表示非议,还对刘濞恭维了一番。不过,丞相也并非溜须拍马之人,方才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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