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遥双手撑地,艰难地爬起来。
嘴里全是黄泥和浑水的混合物,泥水的土腥味十分呛人。
书上记载一种偏方,人服毒以后,有一种十分速效的抢救之法,就是用黄泥汤和青尿混合,强行灌下去,立时便将胃里的东西全部呕吐出来。
淌进肖遥嘴里的,便是无数车辙碾过、无数行人踩踏,黄得不能再黄的黄泥汤。
肖遥半跪在泥潭里,不住地干呕,差点把胃酸全都吐出来。
“你能不能看着点路?”肖遥有些恼火,狠狠地瞪了花白头发的家伙一眼。
不禁愣住了!
那家伙竟然整个人仰面躺在泥水里,抱着豁口的大酒葫芦,大口大口灌着酒,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
神经病!
尽管肖遥不怎么在意穿着,脑子里还是下意识地蹦出这个词。
那家伙满头的花白头发全都浸在泥水坑里,染成浊黄的颜色,脸上遍布着泥点,黑丧服如同裹上一层黄色的染料。
总之,除了那个黑漆的酒葫芦,他已然与黄泥融为一体。
可他偏偏还怡然自得,咕咚咕咚喝完一大口酒,把酒葫芦往胸脯上一放,抬头望着湛蓝色的天空,哈哈大笑。
“菜无盐没味,人无酒不生,痛快痛快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个人要是无时无刻不离酒,当然会红光满面。爱酒的人肖遥见过不少,“无酒不生”的人,肖遥却是第一次见,忍不住露出无奈的笑。
扔根棍子把车绊倒害自己摔倒的人,肖遥也是第一次见,实在有点哭笑不得。
“你到底是什么人?”
肖遥始终想不通,自己明明已经死了,怎么会出现在这片陌生的林子里。
“名字嘛,不重要,如果你实在想要个称呼,就叫我酒中仙吧,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哈哈哈哈!”那家伙躺在泥潭中又笑又唱,倒真有几分放荡不羁的意思。
“酒中仙,好,就叫酒中仙。”
肖遥半跪在泥水里,那件修身的白色长衫满是泥污,倒像是被酒中仙的潇洒任性感染了。
“是你救了我吗?”
酒中仙拍了拍手里的酒壶,哈哈笑道:“你别多想,我可没有救人的功夫,不过有人说救了你,有一坛陈年杏黄窖。”
“就因为一坛酒?”
肖遥不止一次思考过生命的价值,但从来没想过,自己的一条命只值一坛酒。
酒中仙嘿嘿一笑,“也不全对,刚好碰到那个死驼子,我就想看他绞尽脑汁还得不到的样子。”
肖遥的心情有点落寞,淡淡地问:“你跟他是仇人?”
“嘿嘿,算不上,他只不过一拳打坏我的酒壶,所以我弄断了他三把剑,废了他一只手的筋脉,还烧了他的大宅子。”酒中仙抚摸着大酒壶的豁口,有些黯然地说。
弄断人三把剑,废人筋脉,外加一栋大宅子,竟然只是因为酒壶上的一个豁口。
“他不是个卖红油抄手的吗?”
肖遥从没想过,那个一身油腻、穷酸世俗的抄手老板周驼子,竟然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
“哈哈哈,他知道我爱吃抄手,所以才学了这门手艺来讨好我。”酒中仙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神色。
“哦。”
神色有些黯然,肖遥回想起之前周驼子那阴冷的眼神,忍不住脊背发凉。
酒中仙察觉到肖遥的不悦,猥琐地笑道:“看你这么不开心的样子,你是舍不得那个胸大腿长的红裙子姑娘,还是那个天真清纯的小姑娘?”
肖遥一个单纯的少年,自和花隐娘一夜春宵之后,像是醍醐灌顶一般,男女感情之事上也算是萌了芽。
听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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