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霞宫人丁稀薄,地处偏远,白渔扶着巧儿的手,一面唱着小曲一面挥着小扇。最近宫里新种下的金桂已然开花,老远便闻见了一股幽香窜鼻。
不过她想起师傅不开心的事情,还是有点担心,问小巧儿,需要不需要去找师傅道个歉。
“少女怀春不是罪啊,如果女皇陛下不操心公主的婚事,您要是不自己物色,难道真要在明霞宫里孤苦终老么?”巧儿说话直爽,或许也是自小一起长大,不太避讳,一下子戳中了白渔的小心肝。
是啊,母后一年前给妹妹白洺及小妹妹两人同日选亲,偏偏漏掉她。
其实她十分体谅别人,哪个少年郎敢要这个身残志坚的长公主。不过就像民间所说,若母后有心,好歹用心挑挑,说不定有愿意攀富贵的呢。
当真是后父养的,没人疼没人爱。
跨入宫门,绕过中庭,就听往日师傅好独处的院落中传来二人对谈笑言,白渔周身一颤,顿感意外。
师傅耳朵一向灵敏,温言笑说:“公主,她回来了。”
白渔骤然停住脚,抬头看去。她下意识的默默退步,思忖着此刻若转头离去,是否有些欺师灭祖。
师傅的面前,正坐着这几日来,她每日偷窥的白衣俊少。而他是缘何而来,因何出现,她只能想到,绝对是自己这行动迅猛的师傅干的好事。
师傅温和的道:“来,我与你介绍。”
金桂绽放,满园芬芳。白渔眼神复杂的看着面前的两个男子,心情十分微妙。
白衣俊少忽然问:“这位莫不是……宁雅公主?”
师傅回答:“是。”
白衣俊少忽然薄面微红,看着匆忙中取出一把精致绣花小扇挡住颜面的白渔。
这传言中的宁雅公主,如果只看那双眼睛,的确是勾魂摄魄。
但——
“抱歉,在下位卑权轻,恐难与公主结好。”
晴天霹雳。
瞬时间狂风大作,扫起满地金桂,说出此话的小哥仓皇离去,生怕自己会落入传言中的宁雅公主的魔掌。
白渔呆呆站在原地片刻,也不知心中所想为何,半晌,她端袖而立,十分苦恼,“我说师傅,你明知结果是什么,又何苦这般折磨我?”
师傅将桌上桂花扫落,执起茶盏,蹙眉回答:“你不是欢喜他?假如我不给你寻个机缘,你难道要天天在马车中偷看?”
白渔懊恼的在师傅面前坐下,赌气的很,“这往后,决计不会。就算宁雅公主在外口碑不好,也要给几分薄面吧。说这样一句话,简直可恨至极。”
师傅替她倒上水,淡淡的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若是觉着受伤,来日以牙还牙就是了。”
“哟。师傅的以牙还牙,会是怎样?”
师傅微微一笑,宛若三月春风,醺人的暖意,“有人咬我一口,我便还她十口。”
“看来是今日惹上师傅,徒儿我被咬的有些疼啊……”
话虽轻俏,心却潇洒。
金桂秋霜,何止是今日,被咬的有些痛感。陈年旧事,诛心离殇,反倒是面前这位默然饮茶的师傅。
咬的多了,又怎能在乎今日一桩。
十五岁那年。重重宫纱内,白渔处心积虑,巧施苦肉计谋,师傅终于心软,二人同榻而卧——搁在别人看,这是天理不容;搁在白渔这里,却是欢欣异常。
只是师傅恪守礼节不动如山,她却心心念念二人可以越过雷池。
推搡来去,她总算是占了先机,埋入师傅怀中。但心情却越来越黯然。身体的相触,非常温暖,但怎么都抹不去心头的冰寒。
如此亲近,美人在怀他却像老僧入定,让白渔怎样自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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