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青市覆上了夜衣,树影被街旁的灯光拉的狭长而又驳杂,空气中清新的湿气洗涤着肺叶。
这个城市有近两百多万的人口,即使放眼看去满目的光鲜,红男绿女,灯红酒绿,但是依旧有一部分人,无力抬头。
胡八万,胜西路永祥茶馆的小伙计,空有一米八的个头,却总是驮着背低着头。
茶馆内为了招揽顾客新添了一方舞台,请了方士喻方先生来说书,方先生在青市也算小有名气。
茶馆营业时间为上午八点到夜间十点,虽然只是端茶倒水,但是这个工作却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反正胡八万觉得不简单,被骂了也算幸运,毕竟没有动手,上次因为不小心把开水洒在了客人的衣服上,经理发火打了他一耳光,把他眼镜儿都打在地上摔碎了,而他只能捂着脸向客人道歉。
“诶,二饼,帮我把剩下的茶具洗了。”
“二饼”是同事们给胡八万起的外号,就因为他戴着眼镜,对于这个外号他自己没有反驳,要怪只能怪自己的父亲,生平最爱赌钱,或许他出生的时候正好单吊八万吧,所以就给他起名胡八万,这样一个不是人名的人名,被喊了二十四年了。
大堂的灯被那人临走前关掉了,外面黑漆漆的,只有横竖排列的桌椅,茶水间有三十平米左右,两个消毒柜占据了大片面积,整个房间里也许就属茶叶柜里的茶叶最昂贵了,在经理走的时候,柜子已经上了锁。
确定那人走后,胡八万用别起来的袖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从收银台下的柜子里将那个大铁桶取了出来,抓了一把高碎,用所剩不多的壶底给自己沏了一杯满天星。
端着茶杯,靠坐在水池边,茶水间里只有一盏四十瓦的节能灯亮着,透过玻璃可以看见外面大堂,茶水的热气徐徐升起,胡八万觉得,每天的这个时刻是最美好的,没有凶神恶煞的大堂经理,没有见风使舵的同事,也没有附庸风雅的客人,万籁俱寂,就连吹气的声音都被无限放大。
也许有人觉得大学毕业后再来茶馆做服务员实在丢脸,不仅丢脸,而且没前途,小小年纪就该去奋斗去拼搏,但是胡八万不这么想,他想要的仅仅只是三餐一宿。
干净,俊朗,甚至还有些傻里傻气,这就是胡八万,他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不求上进。
将本不该由他洗的茶具清洗干净,摘掉围裙,脱掉工作服,换上那件有些皱皱巴巴的衬衫,背上缝补过的书包,今天的工作圆满结束。
茶水间的灯啪嗒一声关闭,胡八万眼前一暗,缓了一小会儿后才摸索着将自己的红米note拿了出来,当初买的时候花了九百多,还是他跟别人借的钱,现如今用了三年多,别人都苹果8了,他却是舍不得换。
手机的灯光勉强能将方圆十米内照亮,不过胡八万真正能看清的也就五米左右。
好在已经是轻车熟路,大堂里响起了胡八万不缓不慢的脚步声,大理石的地板将光线反射的更远,仿佛连舞台那边都亮了。
自然不可能照那么远,距离舞台那边还有数十米的距离。
照常将手机放在柜子上,胡八万弯腰从柜子里取u型锁,已经探得锁了,胡八万却没有起身,只听闻身后由远及近,一道幽咽婉转的声音飘了过来。
“汉兵已略地——
四方楚歌声——
大王意气尽——
贱妾何聊生——”
……
永祥茶馆并非如名字这般安祥,白日里人声鼎沸,客人兴起甚至能把屋顶吵翻了,然而每到夜深人静时,大堂内便会响起这幽幽的戏腔。
和往常一样,胡八万慌张的将店铺锁好,转身回家。
路上的雨水还没渗干,踩在积水的石板上,偶尔会溅起泥水,溅到鞋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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