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苏沅忽然警惕,“你还真想把你亲妹打发出去?不牵挂,不惦念,不记得!”
苏淮心里有了底:“哦,知道了。你且好好练琴,莫教母亲烦忧。”
苏淮出了承欢宫,有逢青宫的侍奴候在宫门口,说是孟将军已在书房等着了。
身后的公主殿中又传出不堪卒听的灌耳魔音。
这重重红墙挡不住呕哑嘲哳,幔幔红纱却障目掩耳。春风不卷帘栊,阳春看不见帘内人,帘内人却听得春色如许热闹。
世人说,一入宫门深似海,说,白骨垒筑帝王业,说,帝王之家无父子,此中或许有真意吧。且看王宫头顶的天,同市井之上,有何不同,又有何相同。
诸人所求有诸般不同,有的求情真,有的求权重,有的求义大,为人,为己,为天下人,为天下君……噫!骂他私心?骂谁?骂什么?随意骂吧,除暗戳戳,搅动口舌之外,还能作甚?有能耐者,从不以口舌干戈、纸上江山为己任。有朝一日,操起大刀,千里不留行!
苏淮站定,静静听了一会儿,方才走了。
孟凯风见到苏淮,摸摸下巴说:“呐,你让我查的人,北越只来了代戈公主,带了两个高手,这两天大概会秘密入宫。”
“这些我已知晓。”苏淮食指中指相并,缓缓敲击桌案,“这便是你的能耐了?”
孟凯风这次没有贫嘴,只是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只银锁,递给苏淮:“这是代戈公主身边跟着的那个丫头的,名字叫阿赖耶,有个怪癖,喜欢丢银子,啧……所以他们落榻的那家客栈外随时可见一大群人伸着脖子,嘴里喊什么散财仙童。”
孟凯风说着,自己也不住地咂嘴,模样看来颇为心痛。
苏淮抬头看了他一会儿,见孟凯风只顾心疼那些银子,只说着无用的话,遂面无表情地问:“还有呢?”
孟凯风抹了把嘴巴下巴,清了清嗓子道:“查了……被劫财之人从浮生河一路追杀到京都,到京都第一日在茶楼恰被代戈公主救下,便跟在她身边了。姑娘也姓孟,和我老孟家说不准八百年前是一家哈!是浮生河上游北岸一户,除了有钱,什么都很寻常的寻常富贾的独生女儿。”
他自己说得也觉着心虚。
“把她带去审问。”
孟凯风紧皱眉头:“你这是宁错杀不放过啊!结不结盟尚须陛下决断,万一此举得罪了北越公主,结盟一事……”
苏淮淡淡道:“一日为期,我要结果。”
代戈公主是北越最可期的王子派来的使君,她的眼界心胸不同于寻常深宫妇人,如何肯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女子得罪了南尧储君。
苏淮未再多说,匆匆离去了。孟凯风知道他定然是回了桃华苑,他如今已把桃华苑当做了寝殿,连一应政务也搬去了桃华苑。
孟凯风愤愤甩袖离去。
晚膳之前,苏淮去到了阿溦面前。
如今已是阳春之末,是南尧京都桃花凋零之期,独有桃华苑的桃花请了名花匠细心养护,甚至招来了术士以秘术延长花期。
桃华灼灼,红霞漫天,红雨浓淡处,拟绣佳人浅深霓裳。君子之佳人,桃花深处梦眠沉,锁眉深。
“阿溦,你已睡了一整日,醒醒,阿溦……”
阿溦伸出手胡乱挥了一下,翻了个身,便从树上掉了下来,苏淮忙接住她,阿溦却还睡着。
苏淮皱眉轻轻拍了拍阿溦的脸颊:“阿溦,用晚膳了,白快吃完了,便要吃你那份了。”
“呜……”在桃树下守了一天,现下忽被点到名字,白抬头无辜地盯着苏淮。
阿溦皱了下鼻子,缓缓睁开了眼睛,伸手揉了揉:“咦?天还未亮啊……苏淮,你哄我,天还未大亮,吃什么晚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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