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卿一脸不可置信,看向母巫:“半神?”见母巫点头,追问道:“神是这般模样?”
女巫戚点头道:“神平时以人形示人,施神力时仍可保持,但大展身手时便会神显,现出真身。”
“可从没见蚩尤叔父神显……”
“那都是为了成全母巫这份私心,倒让族人也误会了神的模样了。“
“神难道不是带来福祉的吗?我这分明是灾祸……“
“神族也好,灵兽也罢,施的都可谓之灵力,带来福祉还是灾祸源于施灵力者本心,以及操控灵力之能力。你只是不得其法,控制不了这股神力。”
“神的力量自己竟会无法控制?”
“神力确为神族天生所有,但控神力之能需后天教导,若习得有方,可助神力更上一楼。但各神族神力不同,故而不通,因此蚩尤主神也只能点拨你入门之法。”见候卿不置可否,蹙着眉头陷入了沉思,女巫戚心中一痛,不禁摸了摸候卿的头,眼中尽是不舍,心里好一阵沉吟:“终究还是要回神族,原以为能待到成年……”
一时又无话,候卿正寻味消化女巫戚方才所言,女巫戚则心乱如麻。
往事如潮水决堤,那么多年的刻意封存,一朝开口,自是铺天盖地袭来。
那年神临祭,她巫祭舞毕,他款款而来,遍地红枫,他却独独倚上了她的紫槭,从此她眼里心里便惟有那漫天紫色下的高大身影。
“你……压着我的树了。”这是她与他说的第一句话,说完便觉无地自容。好容易一鼓作气开口却憋出这么一句,正懊恼得恨不能捶胸顿足,却听他哈哈大笑起来,她讶异地抬头,正对上那双深邃星目。
一眼执念,一念沉沦。
神临祭一共九九八十一天,接下来的日子她每天都与他“巧遇”,蚩尤每天都有“急事”缠身,于是她每次都“临时”担起带他遍览九黎的“重责”。
一路上她侃侃而谈,他津津乐道,处久了,她早没了初见时的笨拙,本就是机灵热闹的个性,藏也藏不住;而他,倒还是初见时的潇洒,只是随性得出乎意料,嗔笑怒骂,全无神族高高在上的架子,也不在意族群之间的差异。
听他说:“人兽虽为神造,是为生,神亦如是,众生大同,无非能力形态差异罢了。”她愕然,蚩尤亲民已是罕见,竟不想这番言论能出于神族之口;她深以为然,只是从前不敢说也无处说罢了,两人志同道合,相谈甚欢。
然而,相聚之时越快乐,散席之际就越痛苦,她辗转反侧,一宿无眠。她仿若中了他的毒,无药可解。
“一旦离开,他必会忘了我。”她这么想着,心如刀绞。最是相思苦,离人泪无痕,不忍苦相思,唯有人不离!心一横,她用了巫蛊禁术—情蛊。
彼时巫祝皆各有所长,九黎女巫之秘技乃巫蛊之术,所伺之蛊乃虫蛊,群虫相杀,胜者配以巫术豢养驱动,百炼成精,却又未及成妖,故而此蛊实为虫之半妖。巫蛊不可分,换言之,常人养不了蛊,即便养成了,亦会被反噬。反噬,乃蛊术最危险之处,情蛊尤甚。
情蛊不比寻常,须以施蛊者精血饲之,成蛊之时,一分为二,雄蛊种于受蛊者,雌蛊留于施蛊者,且始终以施蛊者精血为食。雄蛊以幻象迷惑受蛊者,使其念想,一旦动念便心痛不适,且与日俱增,唯有相见可解,感同相思,一来二去倒也分不明假意真心了。倘若咬牙不见,雄蛊百日内不得雌蛊精血相应,便会反噬受蛊者,使其痛不欲生,心竭而死。噬心之痛让双方连理同枝,如此换来长厢厮守。只是免不了损人不利己,是为禁蛊。
情蛊少说需养一年,她于七日内养成,所耗灵力精血可想而知,终赶上临别之际,她虚弱坐怀,他酒过三巡。
一吻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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