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尘动作极轻地掀开锦被一角,将王宁锦的手搁在床沿,自己则伸出手指搭在她的腕脉上。
时间一分一刻地过去,姬尘墨眸半阖,始终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半晌,直到王宁锦的指尖轻轻颤了一下儿,姬尘半垂着的睫毛也跟着颤了颤。
“禅师可信死而复生一说?”
“阿弥陀佛,万般皆是命,天机不可说,施主,这世间的因果业障自有它的去处,切莫强求。”
“禅师说与不说,我不强求,但姬尘今日在佛前立誓,若天不怜我爱之人,我必屠尽天下人,以谢苍天。”
“施主,一念向生,一念向死,一念成佛,一念成魔,还望施主慎重。”
“姬尘心向幽冥,生而无情,有她才留得住心底一分温存,若无他,往生如何,成佛又如何?”
“罢了,十五年前,端淑郡主出生之日,极北孤月星现,十四年前,九姑娘出生之时,孤月星再现。”
那是他回京的第一日,自宫中出来便直奔九华山,只为了她那句遗言。
将永王与其生母元太妃共葬九华山。
在元太妃的坟冢前,他看见了她。
单薄的身影,挺得笔直的脊背,清冷的眸子,红艳似火的衣裙,还有他手边树干上那个深深的“九”字。
明明她与记忆中的那个温婉浅笑的女子迥然不同,但他偏就是一眼便认定了她,于是他在她离开后,出手毁去她刻在沿路树干上的记号,接着找上智一禅师。
于是,有了那日法华寺她与他的相遇。
姬尘伸手抚上王宁锦的眉眼。
耳边似乎又传来智一惗着佛珠的叹息声。
“孤月之星生而尊贵,但过盈则缺,过满则亏,自古引动孤月星象者,无不有盛世气运加身,但寿数大半折损,贫僧言尽于此,施主好自为之。”
“寿数折损……”
姬尘拨开王宁锦前额的碎发,低声重复了一遍,语声冷得如极北之地的飞雪冰霜一般。
毫无征兆地高烧昏迷,脉象全无异常。
姬尘伸手自腰间摸了一把,取出一只仅有手指粗细的白玉瓷瓶来,通体莹白,不含一丝杂色,瞧着通透又圆润。
瓶身微微一倾,便由一颗赤色丹丸自瓶口滚落于姬尘的掌心。
姬尘手指搭在王宁锦的下颌响起微微一抬,顺势将丹丸喂入她的口中。
大太太再度来容华苑时,天色已暗,清平侯府的气氛便如这黑漆漆的天儿一般,压得人透不过气。
寻常爱围在一起说些笑话的丫头,这会儿都规规矩矩地僵直着身子站在外头。
同大太太一道儿来的还有太夫人,太夫人年岁大了,大太太担心她身子受不住,原是想给瞒下的,可贤福院的一个丫鬟说走了嘴,急得太夫人当场两眼一抹黑险些晕过去。
叫大太太劝慰了一个下晌,这才定下心神来,两人一道儿来容华苑看望王宁锦。
“太夫人,大太太。”
蓝莲并兰芝站在门口守着,一见来人连忙行礼问安。
大太太睨了眼紧闭的房门,缓声道。
“尘世子还在里头?”
兰芝点了点头,接下话来。
“尘世子自打进去后一句话儿也没说,奴婢不敢打扰,晚膳都没叫人进去送。”
大太太与太夫人相视一眼,越过兰芝径自朝推门儿进去。
两人一进门儿便瞧见姬尘端坐在床侧,右手将王宁锦的手包在掌心,左手拿着一本《武穆策论》眉目温柔,声若击玉,正一字一句地将书上内容读给王宁锦听。
见状,大太太一喜,忙快步上前去看。
可王宁锦依旧闭着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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