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切,都是自己应得的。武琛心中默然。
“拔剑吧,”红衣说道,“吴家的剑才是你最后的底牌。”
“这便是卷帘派出深红衣的原因么,”武琛黯然一笑,
“那可就让你们失望了,我不拿剑好多年了。”
武琛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
“我武琛早就不配持剑了。”
红衣中隐藏的一双眼眸闪过一丝迟疑,转瞬即逝,又恢复了冰冷的神态。
“你现在若是不拔剑,死后可就没机会了。”
言罢,红衣飞舞,一个闪身,突然跨过十丈距离,闪现至武琛面前,依稀红衣晃动之间,武琛捕捉到了对方眼神中的杀意,这位来自卷帘的杀手也是不再留后手,速度之快、身法之诡异已然超出了寻常玄阶所能企及的巅峰。
只见身影闪烁,不过三息时间,两人已是腾挪转战百丈范围,待到武琛和那红衣再次分开之时,已是遍体伤痕,血水渗透过浑身上下的破布,连左脸颊处都添上一道极深的伤口,显得极为惨烈。
——武琛老了,哪怕当年地阶之时的感悟修行仍在识海的最深处铭刻着,但身体终究是跟不上对方的动作,更何况此时武琛面对的是一向诡秘莫测的卷帘杀手,而且最为重要的是,武琛没有足以威胁到对方的杀招,此刻竟是连以伤换伤都做不到,只能是尽量护住心口、脖颈等要害之处,而且消耗极大,若是这样下去,生死输赢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武琛摸了摸左脸,手上满是血水,透过血水之中,武琛看见指根与手掌衔接之处隐约可见一层厚厚的老茧,那是常年修习兵器之人所留下的痕迹,哪怕过了这么多年都未曾消失,依稀诉说着武琛当年的辉煌。
武琛思绪又回到了当年吴家主殿之上,想起那个少年清澈的双眸。
少爷,武琛怕是要辜负你的嘱托了。
红衣却是不给武琛喘息的机会,一闪身又是出现在武琛身前,展开狂风暴雨的攻势,长袖飘舞,好似伴着一曲长歌。
……
“放弃吧。”燕双飞看着方苞已是直不起腰,仅剩的左臂无力地垂下。
方苞却是看向远处已是渐渐支撑不住的武琛,并不言语。
“你本可以不来的,”燕双飞向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半跪在地上的方苞。
“你能杀死狗固然是我没想到,但是少了一只右臂的你还有几分战力,就算来了又有什么用?”
方苞收回视线,这回却是回答了。
“人欠了债,是要还的。”
燕双飞歪了歪头,一甩衣袍:
“那你就欠了狗一条命。”
“可惜我最先欠的是那糟老头子。”
“你后悔么?”
方苞居然是笑了笑。
“有点儿。”
燕双飞沉默了一会儿,看向方苞的眼神包含着一丝复杂的情感,随后才说道:
“那还完武琛之后呢?”
方苞又一次挺直了腰板,脸上依旧是潇洒的笑容,嘴角向上翘起,虽已是满脸血污,但莫名地让燕双飞觉得这人当年也是个清秀的少年郎。
只不过是命运和少年开了个玩笑,从此换了个人间。
燕双飞大概知道方苞的经历,这也便是他所信从的天道,捉弄人间,变化莫测。
方苞粲然一笑,朗生说道:
“那我下辈子再还欠狗的吧,如果照你所说,老天有眼的话。“
燕双飞终于还是抬起了手,不再多言语。
“我没从说老天有眼,我说的是老天早就定好了规矩罢了。”
“——而你方苞,或许是我燕双飞见过在规矩之下活的最自在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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