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荷越长越出落成了一个美人,那是一种不局限于某一点的美,比如说脸蛋或者身材,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深入人心的美。仿佛一只穿着破衣烂衫的蛋壳却突然有一天从里面钻出一只可爱无比的雏儿来,让人看着怦然心动。
宜荷每天最主要的事就是帮着母亲做家务,或者说是母亲帮着她。她因为母亲身体不好将许多事都担过来,拾柴、烧饭、女工样样在行。偶尔她见别人上学也很羡慕,可她娘说三个小子都没让上,一个女片子上了有什么用?将来嫁了人到了公婆家里只要会做饭就行了,否则学上的再好也要遭嫌弃。宜荷听从母亲的话,更加认认真真地经营起烧饭和女工来。
安怡民的娘秦氏对吴氏的教育方法很赞同,她最欣赏那句话女子无才便是德,有一回,就在院子里她与吴氏闲聊,说着说着就说道等宜荷长大了给我家怡民做媳妇吧!她说这话的时候只有宜荷一个人在场,她顿时羞红了脸,后来再见了安怡民竟有些不自然起来。
安怡民仍旧在外面流浪,自从见证了宜雨兄弟的遭遇他对学徒更加深恶痛绝,他只喜欢自由,每天跟着一群丐帮的兄弟混。可是有一天他母亲和郑掌柜忽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原来他的姐姐要出嫁了,后来他才知道郑掌柜的铺子由于经营不善已经关了门,现在他又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木匠。这一次回家后郑木匠亲自对安怡民说以后就不要走了,一家人好好过日子。他姐姐出嫁后的那天他们还去城内的同春照相馆照了一张相。照片的底是灰白的,郑木匠穿长袍,戴礼帽,安怡民短棉袄、瓜皮帽,最右边的秦氏身上一款及膝的棉旗袍,脸上挂着一个凝固的笑。他们的背后层峦叠嶂的山石上停着一架大大的飞机,这是照相馆里最好的一幅布景。
时光一天天的推移,宜晴、宜雨还是杳无音讯。
宜荷跟着安怡民认识了蚯蚓。安怡民带宜荷深入到院子里最隐蔽的角落,他说这里可以挖出小虫子来,果然只几下一条长长的虫子就从土里露出来,那虫因为受了惊吓拼命想往土里钻,可是已经迟了,安怡民一把将它拉了出来,宜荷见了身子直往后仰。安怡民说不怕,它不咬人,说着就把蚯蚓放进宜荷的手心。宜荷开始害怕渐渐地习惯下来。
怡民哥,我觉得它像一条小蛇。
是有点儿像!
蚯蚓是好人还是坏人?
好人吧!
好人为什么还挖?
挖了小虫我们就可以去城外的小河边捉鱼啊!
于是他们一起去捉鱼,有时也去挖野菜,安怡民还用粘土捏各种小人儿给宜荷玩儿。几年的流浪生活教会了他很多。而在宜荷的心里她把对哥哥们的依恋全转移到了安怡民的身上。
这样过了两年多,1947年的冬天运城解放了,接着全国各地相继解放。然而中止了伤害,伤口还在淌血,战争带来的伤害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平复的。天下太平了,沈双山的心里却渐渐有了一件心事,原来他早就惦念着阔别多年的老家,只因挂念着三个儿子才迟迟没有动身。宜戎被抓走已经九年多,宜晴和宜雨也走了三年了,不知道这一辈子还能不能再见到他们,一想起来沈双山不由地老泪纵横,在这乱世蒸发人像蒸发水一样。
这年夏天安怡民向宜荷家提亲了。沈双山觉得女儿的年龄尚小,况且家里只有一个孩儿也不用急着出嫁,吴氏却说女孩儿迟早是要嫁人的,早成家早完事。于是两家协商定了财礼,安怡民将七担麦子、一件提花红绸旗袍、一套条纹粗布套装以及两双鞋送到了宜荷家,宜荷便过门了。
新婚之夜宜荷体会到了从前他们一处玩耍时从未有过的羞怯与慌乱,安怡民现在已经不是她的哥哥了,她把那个哥字去掉,现在就叫他怡民。然而她还未品尝够新婚的甜蜜婚姻生活的附属品就来了,她发现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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