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欢手中拿着碗和馒头，还来不及闪躲，便被达塔尔猛地挥开。碗和馒头直直掉在地上，热水洒出来，浸湿了长欢面前的沙地。溅出来的热水洒在了长欢的衣服上，胸口和大腿处有几块水渍。长欢显然有些惊讶，她低头看了看水渍，露出了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玉儿见水洒到了长欢身上，急忙要把长欢扶起来。晚上有些冷，又有夜风吹着，特别容易受凉。她弯腰要扶住长欢的手臂，却被长欢轻轻拂开。

    长欢扭头冲玉儿笑笑，又看了看洒在地上的水和被沙子染脏的馒头。她轻声叹了口气，幽幽说道：“可惜了这白净的馒头。”

    达塔尔侧过头看了长欢一眼，不明白长欢话里的意思。

    “达塔尔。”长欢扭头看向达塔尔，轻声叫着达塔尔的名字。

    达塔尔第一次听到长欢用这么温柔的语气唤他，一刹那，他的脊背有些僵直。

    “干嘛。”达塔尔应了一声，语气中有些防备和不耐烦。

    长欢看着达塔尔的侧脸，犹豫了一会儿，缓缓开口说道：“我知道你厌恶我，也知道你喜欢卡林朵。尽管在外人看来，我们三人的关系有些尴尬。可是我扪心自问，自从我知道了你们两情相悦之后，从没有阻拦过你们。我自然也不愿拆散你们，更不愿嫁与我不爱的人。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

    长欢顿了顿，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似是要将眼角的泪水擦掉。达塔尔偷偷侧过脸，用余光看了看长欢，又急忙别过头来。长欢说话的声音有些哽咽，语气也有些激动。达塔尔听在心里，内心也有些不忍。

    长欢垂下手臂，深吸一口气，又故作轻松的说道：“今天你和卡林朵会变成这副样子，多多少少都有我的一点责任。你会这么记恨我，我也完全能理解。但是我不想让我们的关系闹得这么僵，我们既然已经成为夫妻，那往后的几十年，我们都要一同度过。如果你真的烦我，那往后我们干脆互不干涉。我过我的清闲日子，你也继续喝酒吃肉。我没有那么多精力和你闹，也不想把时间都浪费在这些无用的地方。”

    长欢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语气有些决绝。达塔尔听的出来，长欢应该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他的余光看到长欢缓缓站了起来，心中竟然有些不忍。

    长欢被玉儿扶着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沙子。她扭头看了看达塔尔，眼中有些悲痛的神色，轻声说道：“等会儿我让玉儿再拿些吃的出来，你若是饿了，也别硬挺着。要是饿坏了身子，以后还拿什么记恨我。”

    达塔尔闻言，眉毛皱了皱，眼中有些动容的神色。他原本是有些记恨长欢，可长欢刚刚那一大段话，十分诚恳又温柔。达塔尔细细听完，反倒让他有些动摇。

    长欢说完话就转身走进了屋子，达塔尔抬头看着长欢的背影，直至大门被玉儿关上。他盯着漆红色的大门看了许久，心中有些五味杂陈。不知为何，许是因为今晚的夜风较为轻柔，也可能是月色格外皎洁。达塔尔竟觉得，长欢其实也没那么讨厌。

    达塔尔看着窗户上映出的长欢的人影，急忙低下头去。其实长欢说的没错，她到西域这么久以来，确实没有做过阻碍达塔尔和卡林朵的事情。反倒是达塔尔和卡林朵两人，明里暗里的给长欢使绊子。可是即使如此，他们两人还是十分记恨长欢。

    但细细想来，长欢又有什么错？她也不过是家国利益的牺牲品。她也有自己的故土，还有自己心悦的人……达塔尔想到这里，突然又想起长欢先前偷偷藏起来的楚云清的画像，心中不禁有些酸涩。

    长欢回到屋子后，便拿起筷子，将自己碗里的米饭拨出来了大半。她将米饭仔细压实，又夹了许多菜肴在碗里，满意的递给玉儿。

    “去，帮我送给达塔尔。”长欢嘴边含着笑，看着玉儿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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