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诸部总人口不过几十万众,能与中原王朝累世而争锋,靠的就是尚武好战的血性。所谓青壮皆戴甲,老幼俱控弦。当世可汗屠株烈是十世所罕见的狂战之徒,为登可汗之位,在长兄婚宴上将亲族诸兄弟杀了个精光。其在位十余年来征战杀伐无数,南侵大唐更是家常便饭,所到之处寸草不留,尤以屠城为乐,南人盛传其嗜食人肉。
狂人自饮狂人血,待到儿孙更狂徒。阿世骨在屠株烈跟前长大,三岁观刑决,五岁识兵刃,八岁时失手杀死玩伴,反得屠株烈大加褒奖;到今二十一岁已然杀人无数,脾性仍与少年时别无二致,活脱脱阎罗殿前混世魔王。
紫袍老者为他家少主报上了项辛名姓,阿世骨见得勇士主动挑战,不禁兴奋地手舞足蹈,双臂上下翻震作飞鹰状,一柄短刀在手中蝶飞蜂舞,眼中杀意更是喷薄欲出。
项辛方才仔细观瞧阿世骨身手,知他刀法身形并无定式,全凭一股先天的猛兽嗅觉行动,相较思定而后动的套招自是先发先至,强在凌厉狠辣,弱在轻敌冒进,当下将横刀竖插在身后地面,正正站在光暗分界之处,一双空手磊落示敌,心中暗暗记下地上光影长短。
阿世骨纵横草原,从来只有我让人,从未见过人让我,登时奇痒难耐,两记虎步直进中宫,短刀直取项辛面门。项辛早有准备,见来敌影子前侧进到三步之距,一记翻天腿自下而上撩出,轻轻挑中阿世骨下颚,竟比那扑食的凶兽更快了一分。
阿世骨后翻两圈,下巴上兀自火辣辣的疼起,待抬头,见项辛正伸出一手四指,屈伸招呼三下,嘴中道:“再来,再来”。
阿世骨怒吼一声,兽性大发,额上青筋暴起,迅雷般再冲项辛左腰,不料对方又是观影辨位,左腿神龙摆尾横扫脸颊,而刀尖已去到项辛腰前五寸。
项辛这一腿用上了十成劲道,如重鞭劈脸,阿世骨眼前金星四溅,斜斜跨出五步才止住去势,脸上留下一片青肿印子。赵廉情不自禁地喝出好彩,被突厥武士一瞪,又怯怯地缩了回去。
待晕劲退却,阿世骨眼中狂性已是大减,邪魅笑容消失无踪;左腿弓,右腿蹬,左手拔出长刀,右手反握短刀,十字翻飞守中门,摆出了正经御敌的架势。项辛反而更显有恃无恐,双手背到腰后,整齐复刻那阿世骨击杀唐兵的猖狂,脸上笑成一抹新月。
他佯装背手,实则用自己躯干做障眼,悄悄握住了起先插下的横刀。阿世骨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却不敢再轻敌冒进,双刀交替飞舞间靠向项辛,身前划成一片白光,如白云盖顶,将项辛身形罩住。
这阴阳双刀的法门在于长刀封人去路,短刀隐蔽速杀,故持短刀之手需藏于弱侧,发动攻势的一瞬间身形不自觉偏向强侧。项辛凝神于阿世骨左脚,伺其身形微微前倾的一瞬,突然右手拔刀挺入阳光之下,刀面翻向阿世骨面庞正中。这横刀乃唐军常用兵器,宽约三指,刀身前后一般粗细,锻成平直钢片,在阳光正直相冲下与镜面无二,霎时一道闪光拂过阿世骨双眼,刺的他满目花白,双刀势头减慢。而项辛故意站在明暗之间,虽面向阳光来向,双目却不受影响。横刀转进如岩间迸射之激流,从长短双刀之间切入中门,擦出一串铁树金花铿锵粟,刀尖扎入了阿世骨前胸一寸有余。
生死之间,阿世骨的凶兽神经激醒,竟能急急止住脚步,成后跃之势。这半步之差,令得横刀避开了心脏咫尺,保全了一条性命。他一连后退数步倒坠在卫士怀中,胸前汩汩尽殷红,脸色惨白成蜡底。突厥武士们闪身护佑在侧,紫袍老者惊呼着扑在七特勒脚下,一双枯手用力抵住血口。
七招只用了三招。横刀立马阴阳处,项辛面沉如水,目光如炬,喝道:“三合,承认。愚方才未下杀手,还望阁下守信,放过这地窟内一干人等”。听这话头,项辛是留有余裕,手中杀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