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辛闻言瞠目结舌,心道“莫非他们想以蛮力冲杀过去不成?”
黑陀舍按白驹儿命令将几人聚拢一处,项辛也一并围了过去。只听他传令道:“按方才主家所言,咱们再演练一遍。各人心里要牢记了。”这个“方才”自然是项辛昏迷之间,害他未得前言。此时他聆神静听,生怕漏下了要害。
黑陀舍啪、啪、啪、啪、啪,以指节在手背上连敲了五下,轻声对项辛道:“记下这停顿间隙”。五次敲击节奏均一,不快亦不慢,原是契符的暗号一般。之后他又来五下,仍是先前节奏,五下之后又五下,合计敲了二十五次。项辛此时心下已明,黑陀舍是以人力模仿刻漏之声,代为计时。
“诸位都记下了吧,那我再说一遍主家谋划。此间高有十余丈,按先前兀突抛燎试探之时长计算,这火把从不是,那自然不是。此时后退已然不能,他拉着少年放轻脚步,贴着洞壁缓步走向前去。
出了穴口,一片银辉款款洒下,静穆肃然。夜悬明镜青天上,独照深谷幽居人。出口外豁然生出一座裂谷,四面岩壁呈阶梯状向上延伸,愈高处而愈宽阔。谷底旷如湖泊,高低起伏不平,这出口原在最低处。
借着清朗的月光,赵廉看到了一男一女两人正背向自己与少年,远远立于谷底中央高地上。此幽泉罕蔽之地居然另有他人,是何来头?是敌是友?也是为猎杀这虺兽而来么?项辛一行又去了何处?
一连串的疑问催的赵廉脑大如斗。他拥着少年往前摸了几步,藏身在一块大石的阴影里。方才躲好,便听到那男人高声道:“出来吧,别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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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尴尬的沉默过后,黑陀舍开口道:“既如此,只能舍去一支掩映的火把。兀突,你第一支火把仍是延时一响,火光起则我们开始下攻;原来的第二支疑火省去,改为直接扔向前方正下,但延时改为两响。乌孙丸的安排全然照旧,明白了么。”
乌孙丸头疼道:“想不明白,但背下了。”
黑陀舍将安排又从头重复了一遍,末了说道:“兵行险招务求神速。咱们一旦启动,就要借着下坡去势全速奔行,无论发生何种意外,除非主家遇险,否则都不能停下。”白驹儿道:“不行,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一个也不能丢下。”
黑陀舍桀然一笑道:“我只是做尽了坏处打算而已。放心,我自有补救之策。”说罢与项辛对视一眼,唇弧之间透出丝丝阴气。
谋定而后动,乌孙丸用布包袱背了五支火把,攀银杏树根向上而去,瞬间隐入了黑暗之中。兀突则是装好了一长一短两支引线,用手臂瞄了投射落点几遍,而后将两支火把码齐了放在身前,左手抽出火折子以备行动。
四人按黑陀舍的安排两两一组,呈四点阵蹲立在下行坡道的入口处,随时准备下冲。
一切就绪,剩下的只有等待。
黑暗中,只有风声,和身旁同伴急促的呼吸声。
嘭嘭,嘭嘭。项辛仿佛听到了自己胸腔中的跳动,越来越快,越来越响。那声音令人燃起了无名焦躁,恨不能挥出长刀,立马杀个痛快。
一切外物都转慢了下来,片刻仿佛永恒。项辛感觉自己所有的毛孔都在张开,纤毫刺激都清晰可感。
一滴汗水顺他鬓角流下,长久的滑落后,在石板上敲出了一声闷响。
山雨欲来处,唯有落花声。
乌孙丸去了多久?仿佛已有数年。
突然,天顶洞上一点火光乍起,隐隐绰绰!“发!”乌孙丸一声令下,兀突即擦亮了短引子,将第一支火丈用力向右抛出!
所有人心里都默默敲了一响!
“哗!”火杖在群虺中燃起,惊起一片骚动,呈波纹般向外传荡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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