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认为马进牛棚是降低身分了吧。说什么也不肯进,我就教训教训它。哈,最后……还不是进去了。”华夏粗重地喘着气,勉强才说出话来。她像是和这匹马已经折腾了很长时间。而且也一定吃了不少苦头。这可以从她乱蓬蓬的头发,身上的狼籍不堪地沾满了雪的衣服和沾了雪的粉红色的脸上判断出来。我一时看着妹妹发起呆来。妹妹小时候见到任何动物都会怕得远远地躲开。现在她居然以残疾羸弱之躯去和一匹马较量。在村里就是最能干的村fù也不和牛马等大牲畜打jiāo道呢。妹妹看来真是改变了她小时候的xìng格了。我忽然觉得这样的妹妹倒是和白天众人口中的华夏的形象还是颇为吻和的。然而却是我陌生的。华夏抬起一只手擦试着脸上已经开始融化的雪,另一只手就拍着马的头部——那只手纤细得几乎只能遮住马的眼睛,而且还流着血——胜利地说:“你认为我是好欺负的是不是?敢轻视我,哼!”
我们的身后传来一声轻笑。是于阳。
华夏回头看了看,即是怔了怔,然后说:“你们俩先进屋吧,我先把毛垫子搭到屋里去。”说着就蹒跚着走到雪橇边,去拿还放上面的毛垫子,一点久别不见的亲人之间应有的寒暄问候的意思都没有,像是我们只不过刚分开一会又相聚了似的。
我抢在她前面去拿那个看起来很厚很重的毛垫子。
“不用你!我自己能行。”华夏不耐烦地挡住我说。然而,她试了试,没抱起来。我就轻易地抱起毛垫子送进屋里去了。干这活的时候我故意避开华夏的脸。我能想象得出华夏此时一定满脸都是屈辱的委屈。从小到大,华夏总是自许别人能做到的事,她也能做到,当她做不了时,她的脸上就会浮现出那种屈辱的难堪的神情,而我时常在这时表现出我的优越来,从中体会着一种乐趣。
我从屋里走出来时,发现华夏站着,于阳蹲着,他们隔着一层薄薄的慢慢飘落的雪,面对面呆在雪地里,看那样子谁也没有要进到屋里的打算。他们显然已经自我介绍过了,并且开始谈起话来了。
“我认识你,你是华春的情人。”华夏就这么冒昧地说。
“你怎么知道?你怎么可能认识我?我可从来没见过你。”
“我就知道。……要是我说我在梦里见过你,你信不信?”
“呵呵,”于阳笑起来,“我没猜错啊,你还真是个风流的小寡fù啊。只不过这种调情的方式是不是太老套了?”
华夏头一扭,长发也就跟着一甩,“扯什么蛋!”她毫不客气的斥责道。
他们周围,雪花被从窗子透出的灯光染成淡红色,片片闪烁着慢慢飞落。他们的脸,在这流动闪烁的淡红色里暗下去,暗下去。只在额头,鼻尖,脸颊,下颌,嘴唇,等突起部分闪着点光。眼睛也在暗幽幽的眼睑深处亮晶晶地看着对方。这样的情景落到我眼里,便一下子通过视神经传导束流入了我的大脑,并在大脑灰质层里刻下了清晰的印痕。
我向他们走了过去。我仿佛看见华夏在说“扯什么蛋”这四个字时,侧着头眼波流转似笑非笑地看着于阳的样子。果然华夏的脸上洋溢着淡淡的笑,一点也没有生气,而且还神采飞扬。华夏的双肩向前别着,脊椎骨在腰间忽然折了下去。那情形就像是女娲造人时把她的脊椎骨弄断了,又匆匆接上,一不小心就接反了,于是她那部位的生理弯曲正好和别人相反。这使得她直不起腰来,像是鞠躬鞠到纵向六十度就定格了一样,很不雅观。现在她的下腹部又因为怀孕圆鼓鼓的像坠着个大ròu球,这使得她的身材看起来更丑了。可是华夏像全没想到自己的丑似的,尽管在脸上做着千娇百媚的神态,仿佛她是个人见人爱的大美人。以往我看到她在男人面前露出这样不庄重的神态时心里都极不舒服。现在也是一样。我看了看于阳。于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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