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便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王远之眯着眼睛卧在床上,意识有些迷离。
虽然伤处剧痛,但王高贤终究顾忌着次日的重要安排,允她在药里添了镇痛助眠的药物,这便其实也不难熬了。
昨日一场杖责下来,她好悬控制着自己未失了公子仪态,强撑着行了礼谢罚,疼得昏昏沉沉间便听得王高贤吩咐她明日自去寻陈先生拜师。
她迷迷糊糊地应了,耐到王高贤一走,便向暗卫的方向瘫了身子,哼哼唧唧呻·吟了几声。
阿七几人接住她的时候倒被吓了一跳,大抵是想不到她也有如此不顾仪态的时候。
王远之却是顾不得这么多了,若不是刚刚王高贤在此,她要随时最大化地展现自己的价值,她早就疼得动弹不得,泣涕不止了。
王高贤一行人既去,院里剩的都是自己人,她便也不硬撑着了,由着几人抱了她上床,处理了伤口,喝了药,她便硬逼着自己沉沉睡去。明日的拜师,可不能弄砸了。
天蒙蒙亮,她便在几人的服侍下打理好了自己,命人去套了马车,自己便站在门边等着。雨一直没停,她此时却觉得精神多了——
其实杖刑带来的伤倒也不是比平日重那么多,只是打下来的时候特别痛罢了,总归是连皮肉都没怎么破的,歇息一夜倒也在忍受范围内了。
王远之此去只带了阿七阿九服侍,捎带阿大赶车,并没有一窝蜂地都在后面跟着,毕竟是去拜师卖可怜嘛。
这时候的王远之身量尚小,乘的马车又是王家少主的规格,或站或卧空间总能足够,她便也不必委屈自己坐下。
“阿九,将安神丸予我几丸。”王远之半卧在车内,支着颐懒洋洋地吩咐。
阿九服侍她用药,阿七却劝道:“主子,您服了这药丸固然一时止痛,于您拜师却诚意有损啊。”
王远之也不气,虽然阿七确实逾矩了,毕竟被王远之带在身边这几年的确将曾经精心打磨的一些暗卫的特质丢了开去。
但王远之对于身边人的要求却是,可以劝诫,但绝不能自作主张。事前劝几句王远之是不介意的,若能说服她也算是一种本事,但一旦开始行事,再一副忧虑的模样自以为为她好地拖后腿,却是她不能容忍的。
此时,王远之只是望着阿九替她备水,口中闲闲地笑谈:“在阿七你心里,你主子我就那么傻?明明受了伤还定要硬撑着不给人知道?明明你主子是个受伤了就要表现出来还要做出一副硬撑着不让人知道的姿态的心机……咳,啊。”
她笑了一场,正色道:“剧烈的疼痛会让人烦躁,会让人脑子不够清醒,继而做出一些不够理智的判断。所以,我会尽量避免自己处在这样一个境地里以防自己出什么昏招。疼痛的姿态我还是会做出来的,但因为剧痛而产生的错误判断却不能存在。”
王远之撩起车帘看了会外面的雨,其实她对于这种早起作态很是反感,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谁叫古人都觉得这样的拜师有诚意呢?
“所谓程门立雪,张良捡鞋,是不是一腔诚意终得名师的典故日后还可以再加上一个王远之冒雨重伤夜跪老师门前?”王远之莞尔一笑。
后来陈先生曾问过她当年拜师把自己捯饬得那般凄惨是不是博取同情惺惺作态赌他会心软,王远之只是闲闲一笑,不辨真假地笑叹:“那时么,被打怕了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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