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叫《邓思贤》。而以其为代表的“讼学”,更盛行于两宋。
讼师一行在江西、福建乃至整个江南都很发达,蜀地也已兴起。当然不都叫讼师,有叫“佣笔人”,有叫“茶食人”的,主体是落魄士人、干人、胥吏亲族甚至印书坊卖书铺的伙计。
正统士子很鄙夷讼师这一行,可投身这一行的士子却越来越多。在学校大兴的徽宗朝时,读书人聚于州县学校,大多数都无入贡太学的前程,不少干起了代写状纸乃至包揽词讼的事。此事太过泛滥,以至于朝廷专门下过诏令,禁止学校生员干讼师这一行。
“莫乱,一个个来,先说说案子,再说说铺户代你们写的状纸内容。”
王冲裹着睡袋,捧着小炭炉,在这班房里悠悠当起了判官。
所谓铺户,就是“钞状书铺户”。此时民间起诉应诉,可以自写状纸,也可委托他人。代写状纸的就叫铺户,官府发印专门管理,写状人也会系籍在册【1】。
铺户未必是讼师,讼师也未必亲书状纸。大多数老百姓都没能力自写状纸,多是找铺户写。同时也没能力另找讼师出主意,铺户也就公事公办,不会给更多“法律服务”。
一个个案子听过,一份份状纸梳理过,王冲也依次作了指点。他不是积年老吏,法文也只知皮毛,自不可能深入案子。但他记得讼法,能给他们点出诉讼的流程问题。
王冲指点被控刑案的嫌犯,并不担心会助了恶人,犯有大恶之人不可能呆在司理院的班房里。真有小恶之人,王冲也只是指点了诉讼流程,让官老爷多些麻烦而已。对这些嫌犯来说,希望就在这些流程里。
“但凡定案,结案录问、判案定罪和行刑前,主官都得当面问你是否翻异,若是主官不露面不亲问,这案子不管怎么判都不作数。而只要你答想翻异,这案子就能重新审过,这一点你们且记好。”
翻异就是翻案,录问、判案和行刑都是不同衙门,寻着其中一个翻案,就能得到重审机会,在此时叫“翻异别推”。
“翻异就有了申冤的机会,当然,翻异也不是无限的,翻异别推只限三推,也就是第三次审案时,不管结果是什么都得执行。但三推也不是绝对的,有确凿铁证者,不限三推。”
这是对刑案嫌犯人而言,在场还有刑案受害者,因不满判罚结果上诉,结果被当作待勘之人,也进了班房。
王冲对他们另有指点:“不满判罚,可级级争诉。县里未决,可诉至府里,府里不决,还可诉至监司。转运司、提刑司、提举常平司都可诉。再不决,还能上诉到御史台乃至朝省。真是比窦娥还冤,窦娥是谁?别管……”
“真是受不得冤枉,还能去开封府找三院,也就是以前的登闻院,现在的鼓院、检院、理检院。别怕,仁宗皇帝时,开封府的民妇因为丢了一只鸡,也去登闻院敲鼓,仁宗皇帝亲自断案,自己掏腰包赔了那民妇鸡。”
“若是没能洗脱冤屈,抱定了决心,还可以去邀车驾,也就是拦驾喊冤,不过这事就得受点皮肉之苦了。放心,也不是什么大事,得不了徙罪。毕竟你等区区小民,也不太可能拦到官家的车驾。”
有人问:“小民的案子,县尊老爷和大府都判过类似的,小民觉得上告无望,想告到监司去,可听人说,这是越诉,监司不接的,是不是真的啊?”
越级上访?王冲下意识地要点头附和,上一世都是严厉打击的对象,九百年前怎么可能允许呢,何况已经给了你这么多申诉的机会了。
王冲在指点这些人的同时,自己也上了一堂宋代法律课,心中很是感慨,此时老百姓的律法待遇已经非常高,高到了跟九百年后都能一比的程度。
你瞧瞧,宋时官府断案,必须要审判分离,不仅官员跟犯人有亲仇乡贯等回避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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