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御做的非常隐蔽,吃半碗倒半碗,看似身子骨比先前强了不少,实则是“回光返照”。他怕太明显就被众人发现,但又打定主意这么去做。
他一早就打算放弃自己的生命了?难怪要赶走侯府里的所有人,难怪要散尽最后的家财,难怪连“棺材本”都舍得通通当掉。
凤染本以为侯府拆伙那阵儿,她把他刺激得够狠厉,让他可以想明白一些,舍弃一些,放下一些。
原来隋御之后表现出来的平静和释怀都是假象,他在悄无声息地准备去死。
凤染凝望那具消瘦的身形,终于明白:“你不是他,你不懂得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痛苦。”
凤染一步步走到床榻前,低声道:“你别放弃,咱俩一起活到最后?我帮你。”
隋御阖着眼眸,紧蹙着眉头,时不时传来几声咳嗦。
水生“咚”地一脚踹开房门,把熬好的汤药火急火燎地端上来。凤染侧了侧身子,给水生让出些施展空间。
水生半跪在床前,用勺子慢慢喂隋御喝下汤药。但床上那人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两三口均顺着嘴角流淌下来。
水生急了,带着哭腔道:“夫人这可怎么办啊?侯爷连汤药都喝不进去了。”
“你上去把侯爷推扶起来。”凤染抢过药碗,指挥水生跳上床榻。
水生架着隋御的腋下,费了半天的劲儿才把他弄起来。凤染端着药碗上前,慢慢舀了一勺送到隋御嘴边,然他还是半点反应都没有。
“怎么办?夫人,这可如何是好?”水生掉下眼泪,凄哽道:“年关是到坎儿啊,好歹让侯爷把这个年跨过去呀!”
水生哭得悲切,惹得后赶来的金生、芸儿和隋器都倚在旁边泫然泪下。
“芸儿,你带着大器出去,今晚的晚饭不是还没有做呢?”凤染略略侧头,“还有金生,家里的柴火已没有多少,你再不去后山上捡些回来,咱们明日要烧什么?”
“夫人……”众人齐声道。
“你们既然还叫我一声夫人,就应该听我的话。侯爷不会死,他会好起来的。”
闻及此,众人依依不舍地退了出去。凤染歪头朝水生笑笑:“水哥儿,你也别哭了,小心侯爷醒了以后骂你。”
水生怔怔地望着凤染,泣不成声道:“夫人,你有法子让侯爷喝药?”
“我当然有啊!”凤染挺了挺腰身,挨着床沿儿坐下去,“隋御,得罪了。”
话落,凤染直接含下一口汤药,当着水生的面便送到隋御嘴里。
水生只觉自己眼前一花,哭声戛然而止,他看到了什么?!侯爷夫人竟当着他的面……
隋御的唇瓣很僵、很凉,因着被凤染用唇齿堵上去而呼吸不顺,一声声地咳嗦起来。汤药趁着这个档口浸入口腔,继而缓慢地吞咽到食道里。
隋御有了点意识,却依旧没有睁开眼眸。凤染见初显成效,又赶忙喂了他第二口、第三口……直到将整碗汤药全部喝光。
她抬手擦了擦嘴角,睨向张大嘴巴的水生,警告道:“这事儿要是被侯爷知道,我就敲碎你的脑袋。”
水生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眉清目秀的脸上红得跟火烧云似的。
凤染把空碗递给他,“收拾下去,再拿几床被子过来,得让侯爷发汗发透了。”她思忖一下,补充道:“嗯~再端来一盆热水、脸帕,还有……”
“还有什么?”
“净桶,他醒了会需要的。”
水生遵意,立马退下去准备。
从下晌到深夜,凤染就没有离开隋御半步。起初他冷得不行,盖了好几层被子还是浑身哆嗦。凤染无计可施,只能钻进他的被窝里,用自己的体温使他觉得暖和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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