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蔓感到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缓慢复苏。
与此同时,摄影师伸出手臂。
他的手里握着一把巨大的银剪子,在冰冷的屋子里,发出刺眼的光芒。
摄影师蹲下了身,一把拽住周蔓的发尾,那双通红的眼睛,像是要融化似得。
周蔓尖叫着踢蹬双腿,用力往回拉扯自己的长发。
但她的力气终究不敌摄影师,只有磅礴的泪水,慢慢沾湿了衣襟。
摄影师跪倒在床上,手里的剪刀,朝周蔓腰后的发丝,咬了下去。
那声刺耳的哀嚎,撕破了整个房间,久久不息。
这个声音是那么痛,愤怒又绝望,每个音节都在爆裂,燃烧。
摄影师几乎不敢相信,这个声音,是从周蔓嘴里发出的。
周蔓蜷缩在床上,漆黑凌乱的发丝,爬在脑后,嘴里还有阵阵呜咽。
摄影师扔掉手里的剪刀,握着那把两米长的黑发,连连后退。
他看着床上的女人,手指颤抖,嘴里嗫嚅着:“只是头发而已,只是头发而已,剪头发是不会痛的,又不是割掉了手指,又不是砍断了四肢,剪头发怎么会痛呢?”
摄影师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靠近周蔓,似乎想把她从床上拉起来,拉进自己怀里。
但就在摄影师的手,触碰到周蔓的瞬间,床上的女人,忽然翻身爬坐起来,眼神凝固。
伸手从床上拿起那把银剪子,直直刺穿摄影师的胸膛。
摄影师瞪着眼,嘴巴微张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的身体汩汩地流出血来,仰面倒在地上,血水打湿地上断裂的发丝。
那些死去的头发,似乎又有了生命,在血泊中彼此缠绕翻飞。
窗外有风吹来,头发慢慢缠上摄影师的身体,一根根钻进摄影师逐渐冰冷收缩的毛孔,消失在他苍白的皮肤下,吸收他体内的每一寸汁液。
清晨的光线洒入,只见摄影师的身体,在迅速变小变皱,剩下的皮肤和骨骼,也在撕裂融化。
半个小时后,阳光轰轰烈烈洒进来,摄影师已经彻底消失了。
只剩茁壮美丽的发丝铺在地上,泛着乌亮诱人的光芒。
周蔓叹息一声,走下床,赤脚踩在地上。
她朝地上那些黑色蔓草般的断发,弯下了身子,一手扶住膝盖,一手拽住脑后剩余的发丝,让头发垂落下来,发尾轻轻触地。
周蔓揉了揉自己疼痛的长发,嘴里开始一遍遍喊着摄影师的名字。
地上的断发,受到召唤,瑟瑟爬动起来,彼此扭缠。
摩擦过那片干燥黯淡的木质地板,向蔓蔓脚边靠拢。
她嘴角挂着一丝惨淡的微笑,等待那些断发缓缓爬回断口处,继续生长。
爷爷,我要去找下一个能为我编发的人了。
蔓蔓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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