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华阳街的时候,文品感觉到肚子有些抗议了,他瞧瞧周围的店铺:
沪津馄饨面,冰城饺子王,还有家陈记烧鹅……他不自觉咽了口唾沫。
最初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还曾担心过自己会吃不惯沪津的菜,而如今一见,他却开始担心自己的选择恐惧症来。
有的铺子门前就挂着几只皮酥肉嫩的烧鹅,文品忍不住凑近那烧红的脆皮一闻,他脑海里立刻就浮现出了自己蘸着酸梅酱将烧鹅大快朵颐的样子。
可是呢,再一回头,他又被隔壁铺子的邪恶黄焖鸡给吸引过去了。
下班回家的工人和绅士不分高低贵贱地聚在了一起。
看着人们夹起砂锅里的流淌着汤汁的金黄鸡块,他就感觉自己的荤戒再也坚守不住了。
“喂,爸爸……”
听到小靖的声音,文品咳嗽两声,立刻恢复了原本“世外高人”一本正经的模样。
“嗯哼,那个……嗯,就是……那什么,小靖啊,你饿不饿呢?”文品竭力克制自己的食欲说道。
“还好啦。”看着爸爸奇怪的样子,小靖不禁有些困惑,“啊,对了,家里还有紫菜和鸡蛋,我可以做碗紫菜蛋花汤喝!”
“啊,我的意思是,爸爸可以犒劳犒劳你,作为今天没看成影戏的补偿。”
虽说是“大发慈悲”地“犒劳”,但任谁都听得出,带着恳求语气的明明是文品啊。
然而小靖却像个乖乖女一样认真地说道:“没关系没关系,爸爸不用破费了,今天的影戏很好看,小靖很开心!”
“别啊,爸爸愿意破费……”说到这里的时候,文品几乎是带着哭腔了。
他心里哀伤地想:这小女孩在别的方面那么机灵,怎么在这方面却这么迟钝啊!
强制压抑了很久,他终于忍无可忍,不能再忍,就像是战场上饱受屈辱的战士,终于决定在临死前呐喊出自己的心声:“小靖,我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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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征!”
伴随一声咆哮,推开“百里香”食府的大门,文品顶着饥饿的肚子,喊出口号,气宇轩昂地跨进门坎。
在他看来,吃东西是一件非常神圣的事情,必须郑重对待。
也不知道为什么,文品带着廖小靖逛遍整个华阳街,却偏偏选中了这家酒楼,就好像记忆中,便已对其极为熟知似的。
无论是天花板的梁上悬挂着的古香古色的油纸伞,还是每一个如同小灯笼一样的灯盏……
不知为何,他似乎都在脑海里见到过,只是他有些想不起来了。
也可能是因为它造型奇特吧,放眼整个老旧的华阳街,唯独它奢华气派,一枝独秀。
“百里香”有些像是闽地的鼓楼,整个大厅都是中空的,环绕一周的皆是装饰华丽的龙凤雕栏。
这里的包厢是像戏楼的观景台似的,红桌木椅摆放在了单独分开的小隔间里,它既能保证了相对的独立,却又能让你看到这对面的客人们。
文品信步走在这一楼的环形走廊上,耳畔听到了阵阵丝竹乐声,像是一道清风,又仿佛是来自月下楼阁的仙音,它从鼓楼天井之下轻柔地飘了上来。
廖小靖好像从来没有来过这样的食府,她轻轻拉着文品的袖子,想要看一看乐声传来的地方。
文品扶住木栏,低头探去,原来在这“百里香”的最下层还设有一座戏台:
那些绣花旗袍的才女们或怀抱琵琶二胡,或动情地吹奏笙箫,弹奏古筝杨琴。
“爸爸,看那里,那些姐姐好漂亮啊!”
小靖兴奋地探出红扑扑的脸,看到戏台下,一群戏剧里的才子佳人,踏着轻盈的步伐,红妆云袖,粉墨登场,赢得满堂喝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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