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映入室内,郎聿文眉头微微一皱,不是因为光的原因,而是他听到楼下有动静,伸手在床头柜上胡乱地摸,终于抓起怀表,凑到眼前努力一看,才七点十分。
不耐烦地将怀表放好,极不情愿从床上爬起,走到露台上往下看去,昨天他挖好的土坑里蹲着一个人,不是薛雅清还有谁?
“你在干嘛?”
薛雅清抬头,露出一张素白小脸,“我想着再挖深一点!”
“那个深度够了,等着,我下来把树种了!”打了个哈欠,郎聿文施施然穿衣下楼。
其实,薛雅清也没挖多深,可是倒把自己弄得很狼狈,脸上,头发上和身上都不同程度地沾上了泥土。
“瞧你那样子,是挖坑啊还是埋坑啊。”郎聿文将她从土坑里拉上来,忍不住揶揄了一句。
薛雅清低着头嘟囔:“当然是挖坑了,谁没事挖好又埋啊。”
“谁知道你啊。好了,去把衣服换了,一身的泥,脏死了。”睡了一觉后,昨晚本来想发的火竟莫名退去,他话语间虽是嫌弃,但身体却很诚实,挽起袖子转身去种树。
桂花树种好了,薛雅清站在一旁欣赏了老半天,都没有回去休息的意思,于是,郎聿文端着面碗走到门口吃。
“还没看够?再看下去,也不能把花给看开了。”
对于郎聿文的挖苦,薛雅清却是扭头冲他展颜一笑。
眼前人笑颜如花,郎聿文仿佛看到了花开的那一瞬间,夹起的面条停在半空,半响,“笑什么笑!”转身走进大厅。
小丫头的喜怒哀乐,他竟很容易被感染,但又不愿意表露出来,所以,他只能落荒而逃。
真不知道薛雅清对桂花树的喜爱到了痴迷的程度。入夜,当郎聿文走出露台时,不经意回首,竟看到了薛雅清卧室亮着灯,窗口大开,小丫头趴在窗台上,伸着脑袋在看院子里的桂花树。
“喂!”他走到离她最近的地方,倚栏打了声招呼。
薛雅清扭头看他,仍是甜甜一笑。
“真有那么好看吗?”他问。
“嗯。”薛雅清点点头,复将视线停留在桂花树上,“等花开的时候,会散出花的香味,你知道吗?桂花可以泡茶喝,还可以做成桂花糕,很好吃。”
郎聿文不以为然,“你还会做桂花糕?”
薛雅清摇摇头,“我不会,可我娘会做,一到桂花开,她就做给我吃。”
“你娘?哦,逼着你嫁人的是大娘?”郎聿文这才弄清其中的关系,又是一个旧式家庭,“可是,你亲娘要是这么疼你,你大娘说要你嫁的时候,她怎么没替你说话?”
“因为……”薛雅清眼皮微垂,眼神黯淡,“她在我小时候就走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郎聿文轻声叹气,薛雅清的话牵动了他内心最柔软的部分,久不在脑里出现的形象便清晰起来,那是他母亲亲切和蔼的容颜。
“你呢?你爹娘呢?你到江城做生意,是他们的意思吗?”发觉他脸上泛起淡淡的忧伤,薛雅清反倒很好奇。
闻言,郎聿文表情冷下来,“不是什么事情都要看别人的眼色,人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要有自己独立的思想,学着自己选择道路,这样才不会后悔。”话中有话,他是在说自己与父亲郎沛权之间的种种矛盾。
可是,薛雅清根本不知道,也不会知道,但对他这番话颇为赞同:“说得太好了,要独立要自由,我也是读了书后才有这样的想法。对了,郎大哥,你出过国,见多识广,能说说在法国的见闻吗?”
心情一下子变差,郎聿文看看她,并没有围绕这个问题再聊下去,冷冷说道:“时间不早了,你也该睡了。”说完转身回房,头也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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