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金子对账上“余四百”银钱却上了心。虽大鱼未捞得,捞点虾米,也是好的呀!他东抄西翻,果然,竟在账柜底处取出一小箱,打开箱一看,原店里本留着卖货时节,便作找补周转的小锭碎银的四百两,这下皆落在了他贼手中。一计点硬货,数目与账记吻合,不差。
韩忠一看,道:“尤官家、四头领、马六,我等、折腾一晚上,就捡这点渣银……哎,也罢。”说着,抓得小箱中银锭,约四十两,爽快地一一塞到马六怀中,“马前辈,你作线人不易,还有家口,得养齐月……我依山寨规矩,这些银两,拿去!”
马六抱得银欢喜颠颠一躬,道“谢过二头领!”然后一转身,两脚走如飞,迈槛过房,出了店门,驾板车溜了。
房中韩忠在言:“……你二人反正已回到郡城,尔等就留下,缓些日携上彩头钱,上山拜见栾大头领也不迟。现风雨似停,估计离五更鼓打,解除宵禁,打开城门,迎天亮时辰不远了。”说着,就取截缎作包袱皮,在柜台一展开,“我将这些少银两带走,好回去给栾大头领,交个差。”他正往箱中取银时――
章金子忽摁住韩忠的手,编话道:“嗨,二头领,我与师父现不想待府城、回营帐喃!”
“是哦,二头领!”尤黑一听,心中得意“鬼徒弟,真是我‘肚中的蛔虫子,啥子都懂’”,下头的话,不晓得他想道什么,便一摸麻脸,道,“徒弟,我就不开腔搭白,你就给二头领道道,我这都教练使,为啥要火烧了房子般的着急,想去见栾大头领。你就替我说说――!”
“这,”章金子鬼眼骨碌一转,‘都教练使’……师父似在点醒我,该怎么把话编圆。如何编?编、编……有了,接道,“这,对,都教练使昨刚在训练台教授场上兵卒上千人,演练武艺,那折冲府倪金大人急匆匆到场喝停训练,请得师父到他的帐衙,面授机密,言什今日即刻出发,到青城山去拜会栾无忌头领!军令如山倒,不敢片刻耽误,即师父与我换上崭新服装,携上二百两银,……又遇师父朋友入营房,言他回万春县……此事昨日已给二头领讲过。哪知得,那师父的朋友,临下车时,言他穷愁潦倒……师父仁义呐,什么话也未讲,把欲作个上山作见面礼的二百两银,就周济给那朋友喂了!”
这些谎话,真把贼子扮成了善菩萨;天底下真竟还有如此不知羞耻的傢伙?
许是贼子在此折腾了大半夜,章金子此时话声嘶哑,口渴的嗓子冒烟,断了话头,蹿到外房,去找水喝,似见铺门缝处有抹人行灯笼光亮照进。
他明白,可能适才尔等在账房翻腾吵吵,未听见解除宵禁更鼓鸣声,窃贼岂敢再折腾?他急回身,在外柜台,一把拿过冷水茶壶,咕噜几口吞了,还拧壶返回账房,将壶递给尤黑喝了,韩忠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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