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衣,头顶上是宗庙yīn暗的青黑色栋梁,他站在高处目送姊姊的车队慢慢从视线里消失,没有发觉其中装载有他的匕首。
所有见过代嬴陪嫁仪仗的人都在议论这个少女的幸福,在他们的羡慕和对赵氏荣华的感叹声中,连绵几里的车队离开了绛都,向偏远的北国行去。赵无恤独自想象着车队驶到寒冷的北方地区时的样子:黎明冉冉升起,在灰色的天空下,车轮踏裂了高原上尚未解冻的凝霜的土地,同时也碾过了一个少年小心翼翼地从童稚时期呵护到现在的,珍贵又温暖的梦境。
☆、第 10 章
新年过了,正是初春时候。荀申的病情愈发加重。
荀瑶被立为太子之后的第七年,过早地迎来了即位的征兆。荀申是去年冬天染的病,新年祭祀时还能撑着病体主持,新年一过,由于春季的潮湿多雨,越发沉重,以至于卧床不起。到了最后,更是醒着的日子少,昏迷的日子多。医师请过无数,但不甚见效,卜官也占不出作祟的迹象,荀申被闹得烦了,干脆从此不吃一切yào,夫人和儿女都很担忧,说道:“该不会延续前几代人的命运吧!”在没有人看见的地方相对啜泣。
一个仲春的晚上,荀申自知大限已至,于是派人将荀瑶叫到自己床前,屏退众人,说有重要事情嘱咐。没人知道他临终的遗言,过了一会,人们看见荀瑶默不作声地退出帐幕,向外走去,荀申彻底昏死。直到夜很深了,荀瑶一个人呆着的时候,忽然从荀申住的院子里传出喧闹,接着便是有人出来索要各种后事需要的物资,智氏的主君去世了,享年四十多岁。
原本春季的新衣刚做好不久,此时又要换上粗鄙简陋的丧服,实在非常可悲,回想七年之前,春祭过后,荀申除去丧服,册立继承人时的音容,又叫人感慨人世的无常。可喜的是,荀瑶这时二十多岁,正是青春年少,比起前几年来更加丰神俊雅。在主持葬仪时,他身穿漆黑的粗布麻衣,跟随在灵柩旁边。那被愁云笼罩、神情哀戚的姿态,令前来吊唁的人赞叹不已,人们说,葬仪中的荀瑶简直如同初春第一眼看到的积雪的梅枝,叫人难以忘怀。
葬礼完毕,荀瑶便成为了智氏宗主,同时也代替父亲进入晋国朝堂,官任下军佐。这一天,荀瑶从童年开始就很是期盼,他为此做出了许多努力。年月已久,那时陪伴的祖父和父亲都相继逝世,荀瑶相信自己能完成他们的遗愿,将智氏进一步地发展下去。他年轻而傲慢,无论是如今国内政坛中的哪一位都不放在眼里,他在这个世上没有忌惮的人。
前去拜见国君的那一天,荀瑶正式穿上了卿的绣有纹章的衣服,代表他接下来就要和赵鞅、韩魏的宗主们站在一起,分享晋国的权力。官服是才做好的,上面的刺绣和镶边都崭新光艳,荀瑶穿上非常好看,他的容貌很是鲜姣华丽,与那种气派相得益彰。在公卿们前到晋国宫殿里去叙职的时候,宫女们常常躲在各处窥看他的风采。赵鞅虽然并不怎么喜欢他,但看见他也不禁感慨世事如梦,那一年来家里的小孩子,终于成为了公卿。
起初的两年,晋国没有什么大事,荀瑶表现得比较平和,与其他大臣之间也只是普通地商讨公务,尚未作出惊人之举。赵鞅偶尔和赵无恤说起荀瑶,都是以稀松平常的态度。等到为荀申服丧的三个年头过了,春祭一举行完毕,荀瑶便以智氏宗主的身份,宣布要带领智氏军队前去讨伐郑国,借口是郑国无道,以外嬖为将,晋国前去平乱。实际上,郑国自古就经常摇摆不定,不肯完全服从晋国,近来晋国由于内乱频发,君主无能,渐渐衰弱,诸侯之间更是没有多少国家愿意遵从晋国的命令。晋国对郑国不知用了多少次兵,到荀瑶这里也毫不例外。
可他进入政坛不久,如此施行实在有些迫不及待了,不知其他大臣会如何作想。据说曾有家臣劝告过荀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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