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暗自松口气。起码没真把他当奴仆来使唤。连忙答应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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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小园用心收好燕小乙的二十年身契,听到身后一声轻笑。
“既要联络风门,为什么不让小人效劳呢?”
她手一伸,搭着个丫环站起来,笑靥如花:“史大将军出征在即,可不敢给你添麻烦。”
史文恭苦笑。他空,金兵三路南下受挫,正派小股部队潜入宋境,试图从后方包抄——颖昌府下辖的十里八乡,是谁在守?最好派人送个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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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小园在京城里读到捷报,眼皮直跳,叫了声阿弥陀佛。
其余的战报捷报,里面地名术语一串,她也并非件件看得懂。全靠中厅里的大地图,慢慢看着红黑小旗交错移动,一点点逼近东京城心脏地带。
倒不必太惊慌。原本的计划,便是将敌军“诱而歼之”,因此时有战略撤退。坚壁清野之下,锁住通向北方的退路,着重消灭金军有生力量。
然而这张且战且退的防御巨网也非全然无懈可击。京畿路东南部被撕开一个口子,越撕越大,到得十一月中,已有彼处难民涌入东京外城,哀叫开门。
潘小园心中一凛,问那来送邸报的传令兵:“那里不是康王和常胜军守卫么!他们兵力最足,怎么这几日节节败退!”
传令兵自然不明就里,白着一张面孔,嗫嚅道:“小的接到战报,便是如此……”
但她也知道,将这战报第一时间送到自己府第上的目的。身为常胜军名义上的统帅,必须对此给出一个解释。
将经济工作暂时交给贞姐、郓哥和燕青。没说两句,忽然有个宽袍大袖的文员小吏前来求见,哭丧着脸自报家门:“下官……下官是翰林图画院的……”
潘小园赶紧把人家请进来。自忖除了当初分派国库钱粮的时候,没怎么跟这拨人打交道啊。
翰林图画院书吏显然是犯大事儿的表情,不敢去开封府,先来潘夫人这儿负荆请罪:“那个、太上皇……丢了……”
潘小园一惊,转头跟燕青等人对看一眼,全然不信:“怎么丢了?”
对方一把鼻涕一把泪,总算给说清楚了。赵佶在翰林图画院已领了几个月工资,一艺在手吃喝不愁,温饱起码不成问题;大家又照顾他,以前跟随服侍的小黄门依旧不离左右;可也正因为此,赵佶对时局的消息比别人都灵通,听说金兵越打越近,别人刚开始议论,他已经夜不能寐;别人刚有些着慌,他……
潘小园目瞪口呆:“……跑了?”
在几个贴身小太监的帮助下,收拾细软,已经溜出了东京陈州门,脚打后脑勺,一路往南避祸去了。第二天早上,大家见他没来“上班”,这才发现了一片狼藉的宿舍,还扔着两盒没来得及打进包裹的画笔颜料。
她沉住气,安慰一句:“这事怪不得你们,他是大宋国子民,脚长在自己身上,要去哪儿都是他自由。”
但太上皇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万一迷路受难,倒是有些风险。
想了想,又说:“去通报宗泽老相公,严查往北的关卡哨卡,不能让太上皇跑到战区去。万一让金兵逮着,以此要挟忽悠百姓,可就不妙了——算了,我自己去说。”
燕青:“我陪你去。”
燕青被她牢牢的管控在身边。以他的人际交往能力,早就成为各路军马之间的万金油,有他帮忙刷脸说话,省不少事。于是赶一辆车儿,没几步路到了开封府,正赶上另一个传令兵来送战报。
“报——”小兵口中带着哭腔,“应、应天府失守,常胜军溃败……康王、康王受伤……乞求支援……”
潘小园整个人从上往下的一紧。拔腿就往里面跑。让燕青一把拽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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