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仪来到前堂的时候,已经不见主宾人影,询问仆人才知,琅琊王夫妇刚刚离开,而兄嫂和夫婿都亲自出门相送了。刘仪匆匆赶至府门,兄嫂和夫婿都立在门前,正欲回身。刘仪跑上前去踮起脚尖伸了脖子一望,只见一牛车向前驰走,将要转入巷口消失了,刘仪落了脚,收回脖子失望道:“琅琊王妃已经走了么?”
刘惔掠她一眼,淡淡道:“走了。”
刘仪见兄长脸色僵硬,以为他因为自己没有出来迎接宾客而愠怒,于是上前捉住刘惔的衣袖,问道:“阿兄,琅琊王夫妇来了,我没有出来面见王妃,是不是很失礼?”
刘惔看也不看她,心中想笑,却仍崩着面色回答她道:“的确失礼。”
“啊?”刘仪急道,“那……”吞吞吐吐地也讲不出来,又瞥了谢安一眼,心里嗔怪道:“都怨你……”
谢安将她脸上的表情都收在眼底,也在心中暗笑。
庐陵公主看了眼刘仪,笑着上前对刘惔道:“刘郎,你这个兄长就别再逗文君了。”回头对刘仪道:“文君放心,琅琊王妃不会怪罪你的,王妃与我闲聊的时候,还一直在关心着你、想去看看你呢,因为我和王妃说你失足落水了刚刚被救起来。”
“好个刘真长!”刘仪松下一口气,马上甩掉刘惔的衣袖,走开了。
刘惔瞪着她,故意气节地说:“你竟对你兄长这样无礼,你夫婿可就在跟前看着,也不怕他凭此厌恶你了?”
“他不会的。”刘仪脱口而出,眼波抛向谢安,凑到谢安跟前问:“谢郎,你会不会凭此厌恶我?”
谢安转过脸去,十分不好意思在她兄嫂跟前回答这类问题,偏偏刘仪还没羞没臊地、一直厚着脸皮围在身边,扯着衣袖追着他问。
刘惔与公主对视一眼,微微一笑。刘惔伸手拉住公主,大步向前走了。
谢安故意慢下脚步,见她兄嫂二人都走远了,才回头看她,仍是十分不好意思说出口,于是压低了声音,眉尖轻轻地耸起来,四下望望:“刘文君,别在人前跟我拉拉扯扯的,晚上再拉不行么?”
刘仪杏眼一亮,连声道:“行行行……”怎么也抿不住唇了,双脚如被钉住,站在原地冥思遐想,想着想着低下头去,越思越离弦,默默地咧开了唇发笑。等回过神、睁开眼睛时哪知谢安的人早就不见了。
用罢晚膳,众人都在一处吃茶,刘惔低头抿了一口,皱眉品评道:“这茶煮得太难喝了。”此话一出,刘惔不由想到谢安登门那日他让人拿了隔夜的残茶招待谢安,于是去窥谢安,笑道:“安石,你以为今日这茶煮得如何?”
谢安饮了口,回道:“用露水煮茶最佳,泉水次之,雪水又次之,最次则为雨水。然而,露水、泉水、雪水、雨水都佳于隔夜的茶水。这用雪水煮出来的茶,比之回炉重温的隔夜残茶,可说上佳。”
庐陵公主闻言,心想:他那日果然是品出招待他的是残茶了。听他说露水、泉水煮茶都比雪水佳,公主又想,这话里莫不是传达有怠慢他的意思?应该没有,只是点评而已。公主仍是怕他心有它意,便笑道:“正好前几日天降大雪,那花园里的梅花枝上落满了雪,一夜之间梅花都开了,府里的下人便取了梅花枝头上的雪水煮茶。”
刘仪接过话笑道:“取自梅花枝头?可这煮出来的茶水里却没有梅花的香气,可能是因为没有取梅花花苞附近的白雪,雪中没有渗入香味,也可能是因为煮茶汤的时辰太久,将雪中的梅花香气都冲散了,一言蔽之,就是,不得其道。”
谢安倒是没有料到刘仪会有这么一番见解,既然能说出这番话,那必然是对煮茶有一定的了解。
一旁的仆人愧疚道:“取的自然是花苞附近的白雪,兴许被女郎言中了,也许是因为煮得时辰久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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