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欣喜之余,班超又黯然神伤。
大业未成,英雄已迟暮,窦大人胸中的苦痛,谁人能知?为防不测,他分明是在有条不紊地安排自己的身后之事。
伸手接过重锏时,班超不禁大吃一惊。此锏重达五六十斤(注:汉斤相当今约一半),长约四尺余(注:汉尺,四尺约今一米)。抽出锏身,但见寒光闪闪,通体金黄,其状如金。其顶端锋利异常,有四棱而无刃,视之令人生畏。
“好锏!”
班超惊叹出声!如此利器,可砸可刺,即使隔着盔甲也能将人、马活活砸死、刺穿!
还未来得及试锏,仆佣已牵来一匹骏马。此马比寻常汉人所骑的马要高大整整一圈儿,长鬣至膝,长尾垂地,高大威武,性格悭傲。三个仆佣好不容易才将其从马厩内牵至前院中,它四处瞅瞅,忽然前蹄奋起,长啸一声,在原地略带挑衅地来回踏着步。
苑内地面铺着汉砖(注:汉人重五行,住宅以木和夯土为主,砖主要用于铺地和地下建筑用),马蹄上的木涩敲在砖面上哒哒作响,昂首阔步,不可一世。
战马傲慢的架势惹恼的牵马的小厮,他甩手抽了它一鞭子。红马暴跳如雷,先是后腿一蹬,没蹬着。便在院内转啊转啊,转开了圈子。班超知道下面必有故事,果然,此马忽然转至臀对小厮,长尾甩开,“仆-噗!”惊天动地、响雷一般,原来放了一个响屁,小厮应声而倒!
包括窦融在内,众人尽皆笑颠,班超则脱口而出,“啧啧,真神驹也!祖父,吾得一诗:神驹行且嘶,扬尾喷小厮。一鞭还一屁,老将也笑颠。”
窦融其实并未“笑颠”,老人黯然道,“此驹虽出自大宛,然是乌孙良马。它因遍体黑红,故名曰赤萧,乃乌孙商贾年前悄然相赠。”
说着,窦大人抚摸着张扬的鬣毛,战马竟然温顺地用嚼头触碰着窦融的胳膊,目光中透着悲戚凄凉之色。
将军爱惜战马,良马依恋名将。这依依不舍的情景,让窦融老泪长流,口中吟诵并感叹道,“白雪南山远,踏沙河西行。恨不壮年时,执矟斩单于……赤萧呵赤萧,老夫老也,汝为神驹,吾已骑不得了,班家后生才为汝主也……”
“祖父,此马通人性也……”
兵和书齐授,此刻又欲赠马,虽然觉得不同寻常,但兴奋中的班超并没有体会到窦融此时的心情。
“自古名驹,无不通人言、识人性,只不过不会说也。”窦融说着,将缰绳递与班超,“神驹该得其主矣,汝试试吧!”
缰绳刚拿到班超手里,赤萧的温顺便不翼而飞。只见它长啸一声,鬣毛倒竖,尾如劲鞭,四蹄狂燥地踏地,转着圈儿,神态不可一世,就是不让班超近前。
“狗日的!”班超性起,手抓马鞍,突然飞身而上。赤萧大惊,旋即大怒,它暴跳如雷,前蹄奋起人立。又后蹄奋起倒立,来回颠簸,惊天动地,欲将班超甩下。
班超收紧缰绳,足蹬皮马蹬(注:汉匈骑兵武帝之前当用绳套固脚,自汉武帝时起,汉军骑兵应为使用皮马蹬),稳稳坐在鞍桥上。
赤萧长啸一声,又暴怒地不时蹬跳两只后蹄,还想将班超掀下。班超如磐石般安坐于上,突然勒紧缰绳,双腿一夹,“驾!”对着臀部就是一鞭。
赤萧人立而起,再次长啸一声,便象箭一样冲出。在后院内绕了一圈后,冲出几重院子,又扭头向窦府大门外冲去。
正是凌晨时分,雒阳城街道上只有少许行人。所谓名马识主,就这么一小会儿,班超高超的驭技,已经驯服了赤萧。班超便松开缰绳,赤萧放慢速度。班超遛了一小圈,便又返回窦府前院内,纵身跳下,嘴里流着口水道,“祖父,神驹也,说话算数,果真舍得送吾么?”
赤萧竟然温顺地嗅嗅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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