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忍不住笑,权鱼道,“国家相争,远交近攻,先易后难。小国不知大义,是自作死尔。想想看,软骨头捏光了,最后剩下龟兹、焉耆两块孤骨兀立,再硬岂不要也成软骨头?”
小国寡王,如何能知谋略之妙,樚律又道,“小人已归大汉,此生定效命鞍前马后,此志不渝。然心里仍觉有愧于呼衍都尉,都尉待小人不薄,于吾而言,暗投汉使,实则对都尉大不义啊!”
“国王错矣!”
班超情知小国难为,尉头国本与北匈奴同种,因此亲自为樚律续上茶水,直言驳斥道,“人之信者,仁义道德也,无信无义无德为本则无以为人。国之信者,逐利而避害也,凡事不以利重则无以为国。一人操守与一国准则,不能混淆。今天道昭昭,汉取西域灭匈奴,使天下无重赋瑶役,使各国安居乐业,此乃煌煌大义,为王者不可不察也!”
送樚律夫妇二人悄然归国后,淳于蓟颇感不快,“山野荒蛮小国之主,妄谈信义,惯于在大国间骑墙、游离。放其归尉头,如纵虎入山,派商尉府斥侯进北道,应慎重一些!”
班超无奈道,“尉头乃北匈奴种,夺其心非为易事,算一次警告、分化罢。兀然放心,借他几个胆子,斥侯亦不会有危险。樚律山野枭雄,吾已有言在先,如敢害吾斥侯,他日必诛其族、屠其国、灭其种!”
阴历十月初,汉使夫人纪蒿才带着商尉府和辎重营,从于阗国西城风尘仆仆地徙至疏勒国王治盘橐城。她与权鱼、胡焰会商后,正式派出几支商队,开辟敌后战线。这些精选的斥侯随商队逐一进入尉头谷、姑墨国、尉头城,设立地下货栈,建立斥侯据点,开始长期潜伏!
而龟兹国和焉耆国这两个北道的核心国家,权鱼可谓经营多年。当年在太华山跟随班超受训的胡人女卒芨羊和沮正,已经分别在两国生根发芽,混得风生水起,成为汉使团在龟兹、焉耆的核心斥侯。
至此,班超一招瞒天过海,借汉使团受诏东归的契机,化腐朽为神奇,既令疏勒国贵族中的反叛势力暴露无遗,又借势完成了在北道诸国的战略布局!
……
汉使团抗诏不归,使远在万里之遥的汉都雒阳城,正孕育一场暴风雨!
阴历九月二十七日晚上二更,北风渐寒。汉宫北宫寝殿章德殿的御书房内,三公与尚书台众官已经按令退出歇息,刘炟自己也伸了个懒腰,正要抬脚往寿安殿宋贵人处歇息,忽见宫女连珠手里端着一个紫色檀木盘子,盘中是一玉碗雪莲子肉羹,款款进入房间。她将盖子揭开倚着碗呈上,嘴里说道,“陛下,陈夫人请陛下早些歇息!”
连珠所说的陈夫人是陈氏,原是太子宫中的一个宫女。永平十三年申贵人进宫前,那时年幼的刘炟情窦初开,跃跃欲试,便在一天晚上难眠时临幸了陈氏。陈氏虽然比刘炟大了好几岁,但也是初经人事,两个人便胡乱成了事。
第二天,马后便令夕照将陈氏从太子宫叫到长秋宫,见陈氏长相娇好,温柔敦厚,心里大喜,便令其做了采女。夕照则将陈氏教导了一番,又放归承光殿。从此,陈氏便得夜夜侍寝。但一直到申贵人进宫那一年,太子宫中二十余名宫娥,仅有陈氏、李氏有孕,并先后被封为美人,不久便生下了刘伉、刘全两位皇子。
刘炟登基后,陈氏、李氏因已生了皇子便被封了美人。但永巷中、掖庭内美人成堆,刘炟独宠大宋贵人宋萱,再没有临幸过陈氏、李氏。此时连珠抄手先静立一边,分明是期盼皇帝能到刘美人所居的安昌殿中歇息。刘炟先搓搓手,才端起脂玉碗,正要喝,忽然扭头问道,“伉儿还好么?”
立冬已经过去四天,今年雒阳城冬季寒冷天气似乎来得早了点,此时室内清冷。见刘炟搓搓手,侍立一旁的权倌赶紧向铜火盆内放了几块炭,蓝色的火苗便摇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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