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到来。
这回出征漠南,她是带着必胜决心来的。
注定会彪炳史册的河西之战,她没有出多少力,只是跟在李晔身后,和大军一起吃了许多灰尘。
上官倾城不会不满,只是觉得可惜、遗憾。
李晔身边,已经聚集了越来越多的高手、能臣,无论她愿不愿意承认,事实就是,她的份量被分担了。
昔日李晔还是世子的时候,长安王府中,上官倾城是李晔唯一拥趸,是对方唯一的力量。彼时上官倾城虽然境界低下,李晔也没有修为,但每每回忆起来,上官倾城却觉得那些日子,才是最舒心的日子。
在风云莫测的世界里,在烽烟不熄的天下间,身着铁甲手按横刀,站在李晔身后的上官倾城,哪怕弱小,却是让狂风暴雨不能威胁李晔的最后一道屏障,也是李晔乘风破浪、破局向前的第一个战士。
荣辱与共,生死相依。
李晔只有她能驱使,而她也必将为李晔战斗到最后一刻,流尽最后一滴血。
无论是辉煌还是落魄,是站在巅峰还是跌落低谷,上官倾城都自认能够与李晔共同承受。
这是她作为王府战士,作为殿下护卫的职责与光荣,是她一生的使命与归宿。
上官倾城为此感到骄傲和自豪。
为了这份骄傲和自豪,她可以毫不犹豫贡献自己的生命。
现在不同了。
李晔坐拥天下,虽无皇帝之名,却有帝王之实,麾下猛士如云,谋士如雨。他皱一下眉头,就会有无数战士前赴后继,挥刀斩向他的敌人。他挥一挥衣袖,就会有无数佳丽蜂拥而至,匍匐在他脚下,献出自己最珍贵的东西。
上官倾城知道,上官倾城还是那个上官倾城。
上官倾城知道,李晔还是那个李晔。
上官倾城更加知道,变化的,只是世事,是形势。
世事与形势面前,她不再是李晔的唯一依仗,不再是李晔的贴身护卫,她的战斗,不再被李晔在身后紧紧注视。
而他的荣辱,不再被她在侧旁一一见证。
上官倾城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应该,只是心里会可惜,会遗憾。
许多个寂静的夜晚,当她披挂齐整,抖擞精神,习惯性来到李晔门外,准备站岗护卫的时候,看到那里的大少司命,才骤然惊醒,原来,自己已经不再被李晔那般需要。
无数个从军营归来的黄昏,难得的闲暇时刻,终于可以好好放松,而当她想要站在李晔近旁,看李晔读书、练武、遐思的时候,却发现安王并不在府邸中熟悉的那些地方。
王府那棵大槐树下的泥城泥军,早已没了痕迹十多年。只有槐树的黄叶,在晚风中飘零。
她作为一个战士、一个护卫生活了多年,她日子里的点点滴滴,除了站在李晔身旁,就是为更好站在李晔身旁做准备。修炼、研读兵法、操练士卒,她为此奉献了所有时间与精力。
在这之外,她没有任何个人活动,也没有任何个人喜好。
如果硬要说有,那就是静静看着李晔读书、演武、遐思,那就是她最享受的悠闲时刻。
如今,她唯一的喜好,已经消失。她枯坐在自己的院子里发呆,从黄昏到日暮,从夜晚到黎明,安静不动地犹如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像。当旭日初升,新的一日来临,她就只能重新穿戴好甲胄,策马出府,前去军营。
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她从来没有向李晔提过任何要求,甚至不曾表达过自己的感受。她深知殿下风雨兼程的艰难不易,作为殿下最老的部属,最亲近的臂膀,即便是不能为殿下分忧,起码也该有不为殿下添麻烦的自觉。
战斗,战斗。作为一个战士,她必须要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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