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辣的也活不了一百岁,该死的时候也得死。我来就是替他们家‘报庙’的,后天出大殡,麻烦你给亲戚们都捎个信儿呗。”
半彪子漫不经心地用镰刀削着路边的草尖,不近人情地说:“小爷没空,不管这些闲事。他出大殡不出大殡关我屁事!”说着,牵牛要走。瘸腿蒙面人张开胳膊:“别走哇,兄弟,不不不,小爷,大爷,我管你叫爷爷行了吧!”
半彪子得意地嘿嘿笑起来:“没成想我半道白捡个大孙子,嘴还挺甜。”瘸腿蒙面人也不计较:“去吊丧不去?可有白面馒头吃,还有猪ròu炖粉条子,管够造。”
半彪子顿时眼睛一亮,精神抖擞起来:“还有猪ròu炖粉条子?那行,我去告诉他们都去,我也去!”瘸腿蒙面人说:“这还差不多。那行,我还要上别处送信去,你就多费心啦!”说着一瘸一拐地走了,走出老远又回头叮嘱:“别忘了给屯里那几家报个信儿!”
半彪子一心想着猪ròu炖粉条子和白面馒头,究竟老掌柜得了啥病,啥时候咽的气他没顾上问。他给几房亲戚都传了话,他们这才老远跑来给季子祯吊孝。在他们尚未进屯子之前,也确实看见有一伙儿人在老季家的坟地里打圹子。
两扇黑漆大门紧闭着,拴在院子里的两条洋种大狼狗眼睛都红了,冲着墙外像是要跟谁玩儿命。季广源喝住狗,扒着门缝儿眯起一只眼睛朝外看,见有十几个人站在的细雨里冻得瑟瑟发抖,为首的是一个他叫九叔的小老头儿,也正趴在门缝上朝院子里面张望,两人一对眼儿不禁都吓一跳。
季广源让何老七打开便门,赶紧放他们进来。季广源心情烦躁,说话不在行:“我说九叔啊,你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咋也这么没正调呢?你们这是干啥呀?”九叔看见季广源还是平常装束也觉得奇怪,被他问得张口结舌,不知道该如何答对:“这就奇怪啦,明明看见你们家坟地里又是灵幡又是车马的……”
九叔的话还没说完,守墓老头儿一只眼睛乌青,一瘸一拐地进了院子,看见季广源就哭了:“三掌柜呀,也不知打哪旮旯冒出来一帮凶神,三句话不来就动手打人……您看看我这眼睛,都封喉了。哎哟!哎哟!”这老头儿满脑瓜子沾着杂草树叶,浑身上下没一块干净地方,活像个泥猴子,花白的胡须上又是鼻涕又是口水,季广源看见他那狼狈相儿,心里愈发不痛快。
正可谓人穷志短。被奚落的穷亲戚自觉无趣儿,那个心眼儿慢的半彪子固执地提出疑问:“三哥,能不能是哪个糊涂蛋上错坟了?”那三爷急头白脸的劲儿还没过,不等季广源答话,没深没浅地戗了一句:“别在那扯犊子了,你会给你爹上错坟吗?”九叔家日子过得还算富裕,在梨树沟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没人敢在他跟前这么放肆,闻听这话更加气不打一处来,心里骂道:没规矩的看家狗,哪轮到你龇牙啦!当着众人,他不好跟那三爷太过计较,便冲半彪子瞪起眼睛来:“你个干啥啥不中,吃啥啥没够的东西……你把大伙儿老远整这儿找挨骂,还说人家是糊涂蛋,呸!蠢货!”大家见九叔生气,都尴尬地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好,有怕狗的看着烦躁不安的大狼狗,战战兢兢地躲闪着,正留也不是走也不是,詹先生一溜儿小跑着赶过来。
詹先生忙冲九叔他们抱拳拱手:“诸位老亲,休怪广源东家说话不中听。这些天,摩天岭上的那伙儿胡子正勒我们家大脖子呢。为这,他有些心气儿不顺。你们当长辈的,可千万千万别往心里去呀……看看看,这都浇透了,麻溜儿进屋避避雨,喝口热水暖和暖和!”
季广源抄起顶门杠,对詹先生说:“你叫他们都进屋吧!三爷,你跟我去看看,究竟是咋回事!”那三爷答应一声,跟着季广源往坟上去了,看坟老头儿也连忙跟在后面,跟头把式地朝坟地跑去。
亲戚们被詹先生让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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