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见牟鸿禧又来和稀泥，知道他说的话也不见得是什么好话，挡开递到跟前的提瓢，冷冷地说：“拿一边去，你往后少整这一套，别老拿我不识数儿。”

    牟鸿禧没有想到这服yào没下对，一点防备没有，溅了一身一脸的豆浆，当下也有气了：“好心当作驴肝肺。我***这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吗！”有人在他背后小声儿说了一句：“哼！你才知道啊？”又有人躲在暗处奚落道：“溜须拍马屁也不分个时候。整马蹄子上了吧！”牟鸿禧更来气了，将豆浆倒回豆浆锅，把提瓢“咣当”一声扔出老远。

    周二很感激老豆腐倌儿，知道这个娄子捅得不小。白文武不失时机地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他就势缩着脖子，三步两步跨出门去，吆着牛车出了院子，临了却没有忘记甩一个响鞭儿。

    新光棍儿就怕遇到老邻居。望着眼前的这场闹剧，耿玉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心中暗想，啥是怪物？人是怪物！四郎倌儿就是个活怪物！吃不上喝不上那昝的熊样儿，谁会拿他当盘菜儿？现在可好，动不动就给人扣帽子，怎么都觉得透着一股装蒜味儿，屁本事没有还总爱卖弄狗皮膏yào，还尽***瞎转，人愈多愈逞能，这个抖擞法儿，说不定又看上谁家的大姑娘小媳fù了；二子也是，新鞋还不踩臭狗屎呢，没事儿你招惹他干啥呢？得罪十个君子不得罪一个小人，你今天当众揭了他的短，没准儿哪天他就会扒你的皮，这不是没病找罐子拔吗？

    耿玉心头的这番话，如同魔法师的谶语，果然不幸应验了，而且叫这个没心没肺的周二吃了十几年的苦头。一年后，不仅周二因口舌招尤付出了代价，再后来，就连耿玉竟然也没能逃脱四郎倌儿的手掌心……

    白文武见周二赶着大车走远了，这才松口气。见四倌儿还站那愠气，对红柳说：“老郑头一天上工，把他派到你们组，跟你们去泡麻……干庄稼活儿他外行，能干多少干多少吧！”耿玉懒怠再去多想，把大手在空气中一挥，大声冲大家招呼道：“走啦！走啦！都下地干活去吧！”

    在野地里干活没啥乐子玩头，歇气后打头的带头五扯六拉，多是裤腰带以下的内容，人们皆习以为常了，也以此填补劳作之余的无聊。

    东荒地的fù女野，男人能干的活计她们也能，刨楂子耪地赶大车哪样都不含糊，有的比男人还“拉茬”老爷们撒尿不背人，她们也蹲到路边草棵子里抹掉裤子就尿，精神头儿好像是从娘胎里带来的，连歇气儿也不消停，借助色情笑话儿，把平时爱开玩笑爱撩骚儿的老爷们撵得满垄沟子乱窜，一旦被她们逮住可就有戏看了……把看热闹的人乐得捂着肚子直叫妈。她们跟男劳力掰手腕、搬锄杠，掏裤裆、徕大膘更是常事，男女风化也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打情骂俏儿动手动脚惯了，就免不了会发生一些偷情野合之事……郑学礼跟在这群女人后面，不时听到她们放肆地嬉笑。

    开工之前，红柳悄声嘱咐姐妹嫂子：“人家郑县长是老资格，头一天下地，咱们可得收敛点儿，别太放肆了，不好！”不等红柳说完，就听有人“呱”地一声怪笑：“咱闹惯了，可不懂得咋收敛。呦，是不是我红柳妹子相中右派了呀？”红柳脸一红，皱着眉压住了嗓音叱责道：“五嫂子，就数你嘴长。道南卖笼头，你在道北伸啥嘴？要是舌头刺挠，就找个缸沿子蹭蹭去，别疯疯癫癫的多嘴多舌。我问你，你知道啥是左派？啥是右派？你要能说出个子午卯酉来，大伙儿也跟你长长见识！”

    大罗马遭到红柳抢白，咧嘴偷眼看郑学礼，见他并没注意她们闹翻脸，脸通红没敢再言声儿。红柳瞪了她一眼，对郑学礼说：“老郑啊，想干点儿啥，紧你挑！”郑学礼说：“你是打头的，你随便安排。不会干的，我可以虚心向你们学习。”红柳说：“也行，那你去跟车吧，跟车这活儿不难。”郑学礼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