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的坝子上出现了这条河,人们叫它苦女河,流传开了这“苦女河的传说”。
第一章 非常年代
1苦女河水由西北而东南哗哗流着。由于常年冲刷,河床变得很宽,堤岸很不规则。高岸让人头晕目眩,低岸水岸平齐。有的地方只长少许芦苇,有的地方草莽莽、树榛榛,只听轰鸣,不见涌流。岸崖凹处、石缝里,拥挤进来的污水和滤后的泡沫不紧不慢地打着旋旋,高脚蜘蛛在上面结了一个大网,网上罩了些小生命、尘粒及败叶枯草。
慧慧坐在河边洗衣石上,捧着头想心事。上午有人捎信来,父亲明天来看她。这几天自己确实病的不轻。哦,水面不是清一些了吗,照出了一张脸,那是自己吗?蓬乱的头发,眉毛稀稀疏疏,眼眸混浊,眼窝深陷。蜡黄的脸上生了几块雀斑。瘦得狠。她叹了一口气,索xìng不看水下那个人了,但一瞥还是瞥见了那缺了一颗门牙的樱桃小口……
顾影自怜,十几年的旧事不堪回首。如果生活不是这样复杂的话,单就一次欺凌、一次侮辱,也可够她跳下呜咽的苦女河,泄无能为力的激愤,从而一了百了。可是,父亲不是要来了吗?
2她家原来在县城。父亲在民国时的省城高中肄业。建国初期,他就聘县中任教。公元一九五七年的风暴,他夫fù跟许多人一样倒了大霉。当时,根本不知道问题的严重xìng和祸及子孙的恶果,一味固执错误,激怒了领导,说不得了了,然后被取消公职,逐出县城,遣送到离县城五百多里、边远、落后的跃进公社红旗大队第七生产队,接受贫下中农监督改造。从此,一家人再也没有抬起过头……
妈妈也苦哟!如果说一个男人大难不死咬着牙还是能够挺过来的话,那一个女人能咬着牙走过来,该要比男人付出多多少的血泪呀!从城里被逐出来,生活不适应,衣食住行的艰难,可想而知,可最不容易的还是监督改造。
那时她快十岁了,读二年级吧,发蒙的迟。记得一个星期六的下午,全队一起锄草。老年人和带孩子的妈妈们去薅零星小块儿和边边角角,大多的青壮年男女在民兵排长的指挥下,押着两个“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可怜虫”,一人一长路往前薅。爹妈都撩在了后面去了,一方面是他们初学农活,一方面是生产队长站在他们身后检查质量。在拖产队长大声斥骂中爸妈已返工四五回了。那些贫下中农轻轻松松有说有笑的薅到地头了,戳戳点点说他们的风凉话:“呵,好啊!看你们还敢不敢反党反社会主义?”
“他妈的,这比风不吹、雨不淋的教室松活吧!哈哈!”
“嗨!看啊,不要脸的男右派还给他堂客帮忙呢!小资产阶级思想还没改造好,你们还想在这里……”女人发出尖笑。
这笑声,提醒了爸爸,他丢下妈妈,朝前猛刨,只见额上的汗像人给淋了一盆洗脚水,腰也没有抻起来过。她盯得呆了,眼睛一眨不扎的看着刨在前面的爸和落在后面的妈。只见爸抹了一把汗,看了看落了丈远的妈,一声不响拖起锄头从上往下帮忙,只薅了三锄,忽听耳边风响:“你妈的,不许讨好!”响亮的三个耳光打在爸瘦削的脸上……
“你他妈也孬种!想占便宜,没门儿!贫下中农能薅出头,你给老子也能薅出头!”
排长把妈推搡了两三个踉跄,又是使劲一巴掌……
这年的秋天,学校全体师生根据大队党支部的意见,到她住的红旗七队收玉米。小学生唧唧喳喳和社员们一起劳动。从很远很远的山包上往保管室背苞谷是很苦的,爸爸自然是卯不拖的。一些人背了一回就去喝水、抽烟、打扑克、吃中饭去了,只有爸背了一回又一回。由于背的人越来越少,学生们在老师们的督促下又不敢松懈,篓子都装不下了,看到来了这个受改造的“分子”还没等他把背兜放下来,上十个篓子已经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