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来说明白,我就要告他们!我跟姓鄢的不共戴天,我跟姓鄢的势不两立呀!”
秀秀听见爸爸歇斯底里的怒吼,倒有了几分安慰:父亲还是疼女儿的,我这不争气的,也是父母身上落的ròu哦……
在乡下人的规矩中,未接进门的媳fù是娇贵的。男方不管有什么事都要备厚礼来接,节假日更重要。如缺少了这一礼节,哪怕是一次,也表示男方已跟女方决jiāo;女家就可以另做打算。在淳朴敦厚的乡民中这比宪法还严肃。正因为如此,鄢家这次这么做,才使秀秀病倒,使程望杰气绝。
等人们又出坡了,秀秀苦苦哀求爸陪她到鄢家走一趟,去问问他们,为什么要变卦。说得转来很好,说不转来就找地方告他们。可喜怒无常的父亲理也不理她,只有气无力的嘀咕:“活该,活该!”
5晌午,慧慧上来了。她的伤稍有好转,头、脸、颈部的伤痕在结乌痂。她听说父亲老病又犯了,秀秀近来情绪也不好,怕家里出事,也想出点力把秀秀的事了结,哪怕不能尽如人意,才带着卫卫一步三晃的赶来。秀秀又向大姐求情,恳求大姐给她做主,主持公道,找那无情无义的鄢家算账。大姐把她看了看,陡的火又上来了,气忿忿的:“哼!这件事,你最好找你姐夫,不要找我!”
秀秀大睁着她那很显疲惫的眼睛,鼓棱棱看着大姐,好像要重新认识她一样,然后慢慢收回目光。目光伴随着希望的破灭渐渐暗淡下去,暗淡下去……
秀秀跟爸爸、大姐商量失败以后,她感觉到自己的末日来到了。她多次想过但实在不愿意走的那条路出现在她的眼前,挥之不去。大祸就要临头了。生死只在一线之间,一念之间。可悲呀,一切都无力挽回了!
6后晌,爸勒令秀秀到坡里去背洋芋,留一歇时间回来做晚饭。秀秀想排遣胸中的郁闷,梢背梢背的背,每一回都在一百五十斤左右,脸鳖得通红,汗流如注。她上身穿一件碎花衬衫,下身穿一条军裤,全身上下映满了汗渍花斑,赤着脚,三分像姑娘,七分像主fù……直到坡里人喊饿了,她才放下背篓。
秀秀没有立即烧火做饭,而是从爸爸的箱子里,搬出来几沓烧纸,扛到妈妈的坟前,庄严而虔诚的烧起来,口中念念有词:“妈呀,女儿不是人!对不起您老人家!我无路可走,只好来陪妈妈……先化些钱,妈妈把着点,儿和妈往后的日子长着呢。”神不知,鬼不觉。
秀秀虽然心灰意冷,万念俱灰,但总是下不了最后的决心:人世间是美好的,好人总比坏人多!自己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屋里的外头的。四天前偷偷给在省城的哥哥拍了一封电报,哥哥怎么还不归屋呢?……可是,自己还能这样呆下去么?唉,……哥哥也不回来。就是回来了,他能救我吗?社会的压力还可以咬牙忍受,父亲还有大姐那威严恐怖的样子,好怕人!自己已经成了父亲的累赘,成了父亲的心病。大姐只要看见我,脸色就变了。留下xìng命,还有什么益处?不仅不能给亲人们带来欢乐、幸福,还给他们带来了无尽的痛苦。当然,自己走了,他们也会痛苦的但只要过一段时间就会慢慢淡化了。不,还得看看,谁说过,苟且的活胜过壮烈的死!哥哥得到电报也该三四天了吧,只在这几天就当回来了……
天色晦暗,四野yīn霾笼罩,看不见天,暗雾汹涌。风不吹,气不流,深秋了,天气竟还这样烦躁!偶尔亮一回闪电,远处传来隐隐的雷声。秀秀倚在厨房门框上,看乾坤之大,事物之微;想人世之险,人生之艰。喟然长叹:“天地虽然广袤,却没有我程秀立脚的地方了。我就要走了,走向一个不可知的地方,去向妈妈忏悔……我玩弄了生活,生活也更严酷的惩罚了我呀!”
吃晚饭时,太阳还有两三丈高,吃得快,还可以做一歇活路。可这顿饭比早饭做得更糟。秀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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