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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予随先大父宦淮甸,置犬于家。偶遣老仆回,必衔衣若问讯者。出平安书示之,始欢跳去。垂二十年,闻其忽发狂疾,见蓝缕者,欢迎憨跳;遇鲜衣华服者,必狂吠。因叹曰:“积怪成癖,畸士类然。然反乎常xìng,恐自此取祸矣!”
不半载,为东邻子啖以竹弓而毙。家中人因予豢养,瘗诸桑树之下,志以片石,曰“识字犬”。继闻牝者终日叫号,亦触墙而死。喟然曰:“谷则异室,死则同穴,是犬其苦而节者乎?或亦识字者捐介之报也!”邮信命并瘗之,以全是犬之志云。
铎曰:“识字为造物所忌,矧堕畜生道中,敢恃才陵傲耶?反常xìng以取祸,真觉世之言也。乃始以狂死,继以节报,或造物忌其生,不忌其死耳。鹤虽挂牌,犬不识字,一番冤狱,全赖不识字救解。若以此犬当之,未免试宸濠之剑矣。犬而识字,诚为祸阶。”
谐铎
卷七
谐铎 卷七
有根女
长女蕙孙,幼失母。年十一,随姑丈林蠡读书兰叶山房。
一夕,有垂髫婢导一紫衣女郎,披帷而入。林诘所自来。女郎曰:“适有一对,烦孝廉公续之。”袖中出薛涛笺半幅,上书一联曰:
携篮栏外彩兰花,被蓝衣人拦住。
林未及对,蕙孙信口答曰:
执笔壁间题璧月,遭碧霄女逼成。
小婢顾女郎笑曰:“个女子吐属,煞是我家飞琼大姑子。”女郎曰:“不错!不错!飞琼姊游戏人间二十六寒暑,昨始归籍。曾言有莲花根蒂,遗落在浴娥池。十一年后,抽条发叶,必现空中慧相。即此是也。”
蕙孙正yù启白,女即收其笺,偕婢匆匆而出。
铎曰:“骑牛石畔,曾现精魂;稠桑驿边,频呼妙子。情到至无聊处,往往有此幻境。”
无气官
京都琉璃厂,有老翁揭榜于市,曰:“能望气识人官职。”于是登仕版者,肩摩而至。老翁延之坐,俱令嘘气,自乃从旁谛审之,曰:“此金气也,为翰苑;此木气也,为部曹;此水气也,为中翰;此火气也,为御史;此土气也,为国子监。”言之无不吻合者。
忽一人,嘘气久之,老翁沉吟再四,似不解其何官,曰:“异哉!似金气而不秀,似木气而不旺,似水气而不清,似火气而不烈,似土气而不厚,其在不儒不吏之间欤!”询之,以挑选知县,投呈就教者。乃知冷官闲秩,皆无气男子为之。批其命数,都不在五行中也。
铎曰:“岂敢放颠,亦非作达,惟我知我,现身说法。予摄篆星江,戏作广文先生四书文,附录于此,以博一笑:不辞小官。学也,禄在其中矣。甚矣,人之患,在好为人师。学而不厌,何哉?教亦多术矣。是或一道也。古之人未尝不yù仕也,土地人民,有官守者,此之谓民之父母。有人于此,选于众,无财,降一等。既不能令,不如学也。及是时,治任,之一邦。是亦为政,请尝试之。将入门,某在斯。台馆未定,导其妻子,如穷人无所归。待其人,斯出矣,然后敢入。修我墙屋,从之者如归市。庶人在官者,六七人。愚而好自用。饱食终日,未尝与之言行事也。什一,使自赋五十亩,而皆去其籍,莫知其乡,虽有存焉者寡矣。将出,愿车马。用不足,不可以为悦。改之为贵。不俟驾而行。吉月,必朝服。历年多,然而日章。乞诸其邻,长一身有半。三月不知ròu味。春秋祭于公,必熟而荐之。不素餐兮,一乐也!一介不以取诸人。弟子以币jiāo,予何为不受?薄乎云尔!其恕乎?文,吾未尝无诲焉!好驰马试剑,不可与同群,而教育之,岂予所yù哉?姑舍女所学而从我。戒之在斗。生,吾见亦罕矣!自称曰小童,以其时考之。与其进也,宜若登天然,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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