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家就像是个大笼子,把她紧紧地锁闭着。她已走投无路,不知道该信谁c靠谁。她的心正一点点地被黑暗吞噬,曾有的热情正一寸寸冷却,就连曾经如火如荼的怨恨,也正在转变为卑弱的自怜自艾。
她的这一生,就如面上的狰狞,终究是一场人见人憎的悲剧。每每午夜梦回,总会惊出一身透汗,于刹那的惊悸中,有不甘如火星,在死灰翕张中挣扎。
她不甘,明明是别人的狠毒造成了她的可悲,为什么却要她独自承担这惨淡的后果?
所以,她抓住了这个机会,用一场意料中的悲剧,把自己所憎恨的一干人等,全部推到了刑场中:钟若兰,钟若芝,钟若英,甚至是大太太,二太太
谁知她算来算去,到底还是算错了一个人。她自以为隐藏得天衣无缝的真相,居然被钟若萤轻描淡写地揭开了。
轻轻一句话,让她在柳静言心中顿成狼藉,在他面前无地自容。
四姑娘,钟若萤,你果然好狠!
是的,她原本就知道的,菊花鸡肉不能同食。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无心之过,她是凶手c是同谋,与那些人同为一丘之貉。
这怎么不令她惊恐!
从前总听说“拼命四郎”如何如何可怕,千万千万不要去招惹,她只半信半疑。
而今,见识了其隐藏着的心思,不由她不心服。
还不到十岁啊,再过个年,如她这般年纪的时候,不知将会是怎样的一番如神如鬼令人敬畏。
“请姑娘原谅对不起”
对方的强大,已令她理屈词穷。
“姑娘不要哭。李医生嘱咐过的,你这伤口沾不得异物。万一给眼泪腌到了,化脓溃烂了怎么办?”含笑抱着自家姑娘,伤心欲绝。
静言于心不忍,只得把目光投向若萤。
他从来就不相信她是个狠心无情的,但见她态度冷静,想必是心里自有算计。
果然——
“肝呼,心笑,脾歌,肺哭,肾呻。闷得太久,哭一哭也好。”
似乎是极冷淡无情的一句话,在此刻的冯恬听来,却是很久以来所听到的最知心知情知冷暖的体恤。
她以小人之心度了他人,对方却回以宽厚与温情。
双方之高下轩轾,一目了然。
于是,惭愧c内疚c委屈
汹涌澎湃,瞬时就湿透了手帕。
静言微微笑了,暗中松了一口气。
若萤总是能出人意料。这孩子还真是个古怪的,关心就关心吧,非要曲里拐弯的,生怕别人记下她的人情似的。
“姑娘起来吧,这时节夜里凉,还须保重身体。”
静言的声音中,掺入了一丝清凉。
似乎就在刚才,他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似乎他并不太愿意看到别人,尤其是女子动辄就下跪c哀求。那样刺目的软弱,给人以莫名的压力与压抑。
相对而言,他还是喜欢和若萤在一起。记忆中的她,安静而沉着,像是一座山,白头无违旧约;像是一片天,浮云来去不强留。
他不明白,分明是如此温和宽厚的一个人,为什么还会有人逼着她上刀山c下火海?
“不知姑娘现下用的是什么药?”纯粹就是一念之间的事儿,静言忽然问道。
若萤悚然一惊,下意识地攥紧了他的手指。
他有些僵硬,还有些微微的颤抖。
当此时,若萤简直想要仰天大笑。目光触及面前似乎仍旧懵懂的冯恬,顿时觉得这个女孩儿实在是她生平所见过的最孤苦可怜的人。
钟家还能更绝嘛,如此曲折隐晦地荼毒一个女孩儿,真的不怕遭报应吗?
再来听听冯恬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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